两次中埋伏,卢定策的反应却截然相反,让席杰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做了俘虏,想那么多也没用。
两个押送军官的对话,更让他心惊胆战。
“六品千总啊,可以和王美甫一起扭送京师了。”
“武官不值钱,上面不一定要。”
“上面要不要,不问问怎么知道?没人要干脆一刀砍了,省得麻烦……”
席杰被吓得腿软,连连求饶,却没人理他。
和王美甫等人一起扭送京师,立刻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唾骂。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社死。
最后还不一定能活命。
但是,总比死了强。
杨家私兵无法无天,真把他一刀杀了,尸首往池塘里一扔,姐夫想来收尸都找不到地方……
接下来的一天,席杰都在惊恐中度过,自我脑补了很多凄惨的死法,暴尸荒野,身首异处,活埋水淹……能落个全尸送回祖坟安葬,就算杨家给面子。
没想到当天晚上,卢定策竟然孤身入敌营,向商健安行贿一千两白银,把他捞了出来。
见到卢定策突然出现,席杰激动得涕泪横流,哽咽说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劳卢将军冒险搭救,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么?回去我就赔给你……”
“嘘——”
卢定策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小声说道:“不用你还了,我花一千两救你,也是为了救我自己,救安庆标营的几千名兄弟,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包参戎岂会善罢甘休?”
所谓行贿一千两白银,其实都是胡吹大气,杨锐麾下军纪严明,商健安前程远大,绝不会为了一千两银子私放俘虏。
席杰却觉得这个价格非常合理,觉得卢定策说话也非常实在,感动之余,问道:“卢将军莫非和商健安相识?今日在阵前,为何一看到他,就,就弃军而走……”
弃军而走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望风而逃。
卢定策昨天一整天,一直向广济县猛冲猛打,仿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怎么一看到商健安就怂了。
他的表现太诡异,席杰一直耿耿于怀,还没离开商健安的军营。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错,去年扫荡安庆府全境,本将和商健安也算老相识了,此贼乃是杨公子麾下数得着的悍将,最是诡计多端……他既然来了,杨贼的主力肯定就在左近,稍有迟疑,恐怕就会全军覆没……”
卢定策的解释有些牵强。
但是也能自圆其说。
“此地不可久留,席千总先走一步,我还要和商健安再打个招呼,周旋几句。”
卢定策安排手下亲兵,护送席杰离开,自己一转身,又来找商健安。
“今天晚上我就退回龙坪桥,既然败了一阵,怎么也得休整十天半个月的,姚宗文的尚方宝剑也管不到我。”
他站在地图前,对商健安和其他几位军官说道:“包维纲失去左翼保护,应该不会冒险南下,但是你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包维纲南下,就把他彻底打疼,解除安庆标营的威胁……”
“他如果敢来,肯定没好果子吃,不过锐公子说了,只要你老卢退回黄梅县,包维纲多半也会缩回去,到时候咱们大眼瞪小眼,不用再打了。”
商健安的任务很明确,用少量兵力配合赵世锦和李芳求,牵制安庆标营,先守住广济县城,作为武家穴市的屏障。
“我回去再劝劝包维纲,只要锐公子顶住东线,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对了,我的盔甲军械呢,找个机会悄悄还给我,别被外人看撞破了。”
卢定策从诈胜到诈败,名义上已经全军溃败,接下来可以放心摆烂,但是亲兄弟明算账,今天诈败被缴获的装备,必须让商健安还回来。
“还给你没问题,但得给我两匹好马,今天你的坐骑就不错,跑的真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商健安贼不走空,趁机敲竹杠,竟然盯上了卢定策的坐骑。
“一匹马而已,老商既然开口,明天就给你送来,说吧,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出来,只要能给你办了,都尽管交给我。”
一不做,二不休,卢定策既然选择了“通杨”,就盼着杨锐打赢这一仗,尽心尽力的想给他帮忙。
“其他倒真没什么了……对了,安庆府那边的流民多不多?能不能帮我们武家穴的小伙子找一批媳妇?”
薅羊毛的机会不容错过,商健安脑洞大开,想帮手下的镖局兵解决婚姻大事。
“媳妇有论批的么?都是论个的!”
卢定策气笑了。
”真是论批的,三十五十不嫌少,四百五百不嫌多,聘礼都给双倍,不会让安庆府的女子吃亏……”
武穴镖局的镖局兵大都是苦力出身,以光棍男居多,很多镖局兵二十大几了还没有成家,对媳妇的需求量很大。
事实上,整个武家穴市都是男多女少,都有找媳妇的需求,本地年轻女子的行情一路走高,仍然供不应求。
卢定策看他不像说笑,想了想说道:“安庆府那边,倒是有不少北方逃难的女子,你们要不要?”
年景不好,北方各省正在闹春荒,大批百姓涌入南直隶逃难,只要舍得花银子,帮商健安解决百十个媳妇,难度不大。
“北方女子好呀,又能干活又能生娃,当然要!”商健安喜不自禁,没想到在打仗之余,还能当一回上百人的大媒。
……
与此同时,在蕲水县一带驻军的杨锐,也在当大媒。
“五百吧,帮你找五百个女子,再多了不敢说,等段日子也许还有。”
孟世德大包大揽,一开口就是五百个媳妇。
陕北民变此起彼伏,再加上罕见的春荒旱灾,陕甘两省的大批百姓外出逃难,其中很大一部分逃进了秦巴山区,也就是孟世德的辖区。
五百个媳妇,真不是吹牛,只要拿出救命的粮食,随便转一圈就能凑够。
“先要这么多吧,轮着慢慢来,不能挤到一起结婚生娃。”
杨锐更关心流民中的其他人才,委托孟世德帮忙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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