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上的失利,必然会引起政治上的苦果,六路大军会剿失败后,湖广官场上已经有一连串的阉党官员被弹劾,被辞职,被追究责任。
与之相反,东林党则是高歌猛进,斩获颇丰。
可以由湖广地方做主的低阶官员,被东林党安排的明明白白,姚宗文努力反抗却又无力反抗,几乎全盘接受了这一切,堪称有史以来最憋屈的湖广巡抚。
还有一些中高阶的文武官职,必须由朝廷中枢拍板决定,姚宗文的反抗力度就大得多,在谈判中反复扯皮,不肯轻易让步。
但是,仍有不少中高阶的官职被东林党啃了下来,包括姚宗文本人也是岌岌可危,湖广之战输得这么惨,必须有一大批人背锅,被打压了好几年的东林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在朝野之间同时发难,把魏忠贤搞得很被动。
杨家有杨锐暗中操盘,低调而虚实,只求拿下黄州知府——王美甫肯定完蛋了,黄州知府出缺,运作难度相对小一些,那些省级高官的位子根本不用急,等到天启皇帝挂掉了,魏忠贤完蛋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杨家这么克制,让姚宗文大受震撼,越发的痛恨李栖凤,连带着也对魏忠贤很是不满——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从一开始就对《大诰》事件采取怀柔政策,杨家的要价肯定更低……
七品知县升任四品知府,在官场上并不算越级提拔,甚至还有蹉跎之嫌——像杨涟那样外放一任七品知县后,马上进入朝廷中枢,才算真正的飞黄腾达。
所以赵世锦升任黄州知府的阻力很小,虽然在广济县县令的任期未满,也可以破格提拔,根据各方面传回来的消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胡延学见到赵世锦后,特意点了他两句,让他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尾巴不要翘得太高。
正在说话间,迎客再次唱名,湖广巡按陆献明和右布政使林恭章携手而至,同样的基情满满,同样的各怀鬼胎。
陆献明目光锐利,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完美符合“八府巡按”的身份人设……但是湖广官场现在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老油条,万事不粘锅。
林恭章却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已经官宣被免职,只等新任湖广右布政使到任后交接工作,就要卷铺盖滚回老家。
一干文武上前见礼,林恭章谁都没理睬,却对李芳求点了点头:“黄州守备护一方平安,务必保境安民,不可再起刀兵。”
无论阉党得势还是东林党当权,林恭章现在都不关心,他只知道湖广不能再打仗了,黄州府不能再打仗了,否则,明年的漕运都搞不定。
“谨遵林方伯教诲!”
李芳求受杨锐的影响,对林恭章极为尊重,丝毫没有人走茶凉的意思。
紧接着,随着迎宾的唱名,又有一对好基友驾到——杨肇泰和杨清。
杨肇泰落后半步,虚扶杨清的胳膊,以晚辈之礼自持,两个人边走边聊,谈笑风生,比其他几对好基友更加融洽。
谈判桌上的对手,私下里也可以是好朋友,更何况杨肇泰本身就是一个二五仔,他对杨清如此尊重,也是因为杨老头最擅长胡搅蛮缠,在谈判中寸步不让,客观上帮他减少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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