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脉谷的晨雾里,飘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味。那是神庭困杀阵外的死水,混着腐烂灵脉草的气息,像块湿冷的抹布,死死捂在边荒营地的头顶。林菩提靠在灵脉树的老根上,指尖的自在火明明灭灭——这火能烧死水,却烧不散谷外那层由玄水卫和火灵师布下的能量屏障,更烧不掉营地里越来越浓的焦虑。
“已经第七天了。”石坚抱着块龙鳞石走过来,石屑从他的指缝里往下掉,“龙鳞石阵的能量快耗光了,刚才又裂开两道缝,我用碎石补了补,撑不了多久。”他说着往蓄水池的方向努了努嘴,“水丫头刚去看过,池底只剩一层泥,刮不出半瓢水了。”
林菩提抬头望去,几个负责管粮的族人正蹲在蓄水池边,用木勺刮着池底的湿泥,刮下来的泥块里连点水星子都没有。不远处的灵脉田更是惨不忍睹,原本翠绿的灵脉草全蔫了,叶子边缘发黑,显然是被死水的浊气熏坏的,连最耐旱的灵脉薯藤都开始枯萎,藤下埋着的薯块,怕是早就烂透了。
“再撑撑,应龙大人还在沉睡,等它醒了……”林菩提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喧闹的哭喊声打断。
“石风!你给我下来!那是最后半袋灵脉薯!”小石举着石斧,在灵脉树下跳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你把薯都烤了,大家吃什么?喝什么?”
树杈上,石风正盘腿坐着,手里举着个烤得焦黑的红薯,外皮都烤裂了,冒着微弱的热气。他咬了一大口,烫得龇牙咧嘴,含糊不清地喊:“哭什么哭?多大点事!这薯再放就烂了,不如让我先尝尝,看看有没有被死水熏坏!”他说着又咬了一口,红薯渣子掉在脖子里,引得他一阵挠痒。
“你明明就是自己嘴馋!”小石气得跳起来,想用石斧够他,却连树杈的边都碰不到,“师傅说了,灵脉薯要省着吃,每人每天只能分一小块!你倒好,一下烤了半袋!”
石风嚼着红薯,得意地晃着腿:“谁让你们动作慢?我昨天守夜的时候就发现薯袋漏了,再不烤就全洒了。再说了,要吃红薯先过我这关!”他举起手里的焦红薯,像举着什么宝贝,“这可是最后一批灵脉薯,吃一口少一口,你们要是求我,我或许能分你们点皮。”
林菩提看得又气又笑,他站起身,指尖的自在火突然化作一缕小火苗,轻飘飘地朝着石风的裤脚飞去。火苗不大,却带着精准的温度,刚好能点着布料,又不会烧到皮肤。
“啊——我的裤脚!”石风突然惨叫起来,他低头一看,裤脚已经燃起了一小团火,吓得他手忙脚乱地扑火,忘了自己还在树杈上。身子一歪,整个人像个断线的风筝似的摔了下来,手里的焦红薯也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小心!”石坚刚好走过来,想伸手去接石风,结果没接住人,反而被飞过来的焦红薯砸了个正着。红薯“啪”地一声砸在他的脸上,滚烫的薯泥糊了他一脸,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
营地瞬间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小石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石斧都掉在了地上;负责刮池泥的族人也忘了干活,指着石坚的脸哈哈大笑;连一直皱着眉的林菩提,都忍不住别过脸,肩膀微微颤抖。
石坚愣了愣,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薯泥,放进嘴里尝了尝,憨厚地笑了:“有点糊,不过挺甜的。”他捡起地上的焦红薯,递给小石,“小石,别哭了,分着吃吧,我刚才尝了,没坏。”
小石的眼泪瞬间收住了,他接过红薯,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又想哭了——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太好吃了,可这是最后一点粮食了。他把红薯掰成好几份,分给周围的族人,自己只留了最小的一块,小口小口地啃着。
石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刚想抱怨,就看到林菩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立刻立正站好,挠了挠头:“师傅,我错了,我不该偷烤灵脉薯。”
“知道错了就好。”林菩提走过去,用自在火帮他燎掉裤脚上的火星,“下次再偷吃东西,我就把你的弓烤了,让你以后只能扔石头射箭。”
石风吓得一缩脖子,赶紧保证:“我再也不敢了!师傅你别烤我的弓!”
喧闹渐渐平息下来,族人手里的红薯很快就吃完了,连薯皮都被舔得干干净净。大家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刚才的笑声像是耗尽了所有人最后的力气,营地又陷入了压抑的沉默。小石摸着空空的肚子,小声问:“师傅,我们真的要渴死饿死在这里吗?”
林菩提还没来得及回答,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虚弱却威严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林菩提……听着……”
是应龙!林菩提猛地睁大眼睛,他能感觉到这是应龙的龙识传声,声音断断续续的,显然是龙力透支得厉害,连传声都很费力。他赶紧集中精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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