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不涨租的意外“嘉奖”,像一剂强心针,让梁承泽的《人类重连计划》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动力。那种被现实世界正面反馈的感觉,远比在游戏里通关一个高难度副本,或者在社交媒体上收获一堆虚无的点赞,要来得扎实和滚烫。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的人,终于触碰到了一面坚实的墙壁,虽然粗糙,却指明了方向。
于是,他决定乘胜追击,将“每月学会1项非电子生存技能”的进度条,猛地向前推进一大格——挑战“炒菜”。
如果说煲汤考验的是耐心与时间的缓慢魔法,那么炒菜,在梁承泽有限的认知里,就是一场关乎速度、火候与调味的、充满硝烟的现场战役。是厨房里的“即时战略游戏”,一秒的判断失误,就可能满盘皆输,化作焦炭。
他选择的入门曲目,是看似最简单的——蒜蓉炒青菜。
选择它的理由很充分:食材单一,步骤简洁(理论上就是热锅、放蒜、扔青菜、翻炒、调味),失败成本低(一捆青菜不过几块钱)。他在脑子里预演过无数次短视频里那些行云流水的操作:火焰窜起,锅铲翻飞,绿叶在高温下迅速收缩,包裹上油亮的光泽,三两分钟,一道翠绿欲滴、爽脆可口的菜肴便惊艳出锅。
然而,理论和实践之间,隔着一整个银河系的距离,以及一台难以驯服的民用电磁炉。
准备工作就充满了喜剧色彩。他学着菜市场大妈的样子,笨拙地撕掉青菜外面的老叶,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沥干水分更是一门玄学,他徒手甩了半天,青菜上依旧挂着水珠,这为他后续的“战场”埋下了第一个隐患。
剥蒜、拍蒜、切成蒜末。刀工自然是谈不上的,蒜末大小不一,更像是蒜粒与蒜泥的混合体。他紧张地回忆起母亲电话里的叮嘱:“热锅冷油,油热了下蒜末,闻到香味就下青菜,一定要大火快炒……”
“大火”,是第一个挑战。他的电磁炉功率档位模糊,他拧到标着“炒菜”的图标位置,感觉锅底升温缓慢。心急之下,他直接旋到了最高档。白色的灶面迅速泛红。
“冷油。”他念叨着,倒入食用油。油在锅里安静地躺着,毫无波澜。他盯着油面,等待着某种“油热了”的信号。是冒烟?还是出现波纹?他不太确定。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一股呛人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猛地窜起!锅里的油开始剧烈翻腾细小的泡沫。
“坏了!”梁承泽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把那碗大小不一的蒜末倒进锅里。
“刺啦——!”
一声巨响,伴随着更浓烈的白烟和四溅的热油,吓得他猛地向后一跳。蒜末在滚油中迅速变色,从白色到微黄,再到边缘开始显现不祥的深褐色。那股预想中的“蒜香味”,变成了刺鼻的、令人喉咙发紧的焦糊味。
“下青菜!快下青菜!”他脑子里警铃大作,也顾不上沥没沥干水了,抓起那盆湿漉漉的青菜,远远地就往锅里扔。
更剧烈的“刺啦”声爆发了,像一场小型的爆炸。油花混合着青菜上的水珠,炸得到处都是,灶台上、墙壁上、甚至他裸露的手臂上,都感受到了灼热的刺痛。白色的蒸汽、黑色的焦烟混合在一起,小小的厨房瞬间乌烟瘴气,宛如仙境(如果仙境是呛死人的话)。
他抓起锅铲,开始胡乱翻炒。湿青菜遇到高温,释放出大量的水蒸气,暂时压制了油爆,但也让锅里的温度骤降。原本应该“大火快炒”的青菜,此刻像是在水里熬煮,迅速失去鲜亮的颜色,变得蔫黄、软塌。
“调味!调味!”他想起下一步,慌忙中去拿盐罐,手一抖,一小撮盐撒了进去,感觉不够,又抖了一大下。然后想起似乎应该放点生抽提鲜,又倒了一些颜色深重的酱油进去。
锅里的景象堪称灾难:蔫黄的青菜糊在锅底,与焦黑的蒜末、过多的酱油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黏糊糊、黑绿相间的、令人毫无食欲的糊状物。水分正在被快速收干,边缘部分已经开始粘连,发出“滋滋”的、预示着即将彻底焦化的警告声。
梁承泽感到一阵绝望。这和他想象中的“翠绿欲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分明就是一锅……厨余垃圾。
他手忙脚乱地关掉电磁炉。厨房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油烟味,久久不散。窗台上的“海盗”被这动静惊动,早已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只留下一道警惕的目光从床底射出。
他看着锅里那团不可名状的物质,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席卷而来。煲汤带来的那点微小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原来,不是所有“非电子技能”都能通过笨拙的坚持获得进展。有些门槛,真实而残酷。
他沮丧地拿起筷子,抱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心态,夹起一小撮看起来破坏程度稍轻的菜叶,吹了吹,闭着眼塞进嘴里。
一种复杂的、层次丰富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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