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罪感像细沙一样慢慢磨着人。接下来几天,我活在一片灰蒙蒙的自我厌弃里。在公司不敢看李莉夸我的眼神,小悠道喜我也只能扯出个难看的笑。每次讨论文案都坐立不安,怕人看穿这层皮下的不堪。
回合租房更像受刑。苏芷的存在本身就是审判。她还是那么冷,按条约过日子,分秒不差。她坐客厅打字时,键盘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每一下都扎在我耳朵里,提醒我偷来的秘密。
我尽量躲着她,少在客厅待,像幽魂一样缩在自己屋里。甚至开始想最开始为厨房、静音吵架的时候,至少那是明的,不像现在,心里烂透了,还没人知道。
我得做点什么赎罪,哪怕一点点。我偷偷看苏芷,想找能“帮”她的机会,不暴露自己又能让良心好过点。可苏芷活得像个精密钟表,根本不需要别人碰。
转机在一个周四深夜。
我正被愧疚和改稿折磨得睡不着,对着书桌发呆。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压着的、带着挫败的闷哼。跟苏芷住这么久,从没听她这样过。那个永远冷静的人,也会这样?
我竖起耳朵。接着是更急更躁的键盘声,鼠标被狠狠点着,一遍遍。最后,所有声音猛地停了,死静。
几分钟后,她开门出来,去客厅接水,没马上回房,在客厅慢慢踱步。脚步声没了平时的稳,带着少见的乱和沉。
我心跳快了。强烈感觉——苏芷遇上麻烦了,大麻烦。这可能是我等的机会!
我吸口气,鼓起最大勇气,轻轻开门。
客厅只开盏落地灯,昏黄光里苏芷站在窗边。穿着睡衣,影子看着有点单薄,不像平时那个刀枪不入的定规矩的人。她握着水杯没喝,望着外面黑透的夜,背影透出种我从没见过的……没力气。
“那个……苏芷,”我声音在静里显得突,“你……没事吧?”
她猛地转身,脸上立刻挂回平时的冷和警惕,但我还是抓到她没藏住的一丝慌。“没事。”话短而硬,明显赶人。
我没像往常一样被吓退。注意到她眉头拧着,眼里藏着点乱。我硬着头皮往前走两步,尽量让语气自然:“好像听见你那边有动静……电脑坏了?我……稍微会修点电脑。”
不敢多说,怕她疑心。大学时确实帮室友修过不少,算半个熟手。
苏芷盯着我,目光锐利,像在掂量话的真假和目的。客厅空气像冻住了。我紧张得手心出汗,几乎要退。
就在我要缩回去时,她居然开口了,声音还是平,但语速快了点:“电脑蓝屏,重启进不去系统,修复没用。重要文档……在里头。”她省了主语,但“重要文档”几个字,让她语气漏了丝极细微的波动。
我立刻懂了多严重。对她这样的写字人,电脑文档就是命,尤其是“芷水”的存稿。
“可能是系统文件坏了,或者硬盘问题。”我尽量专业地说,“能进安全模式或用PE系统启动,或许能救出文档。”
苏芷沉默几秒,像在权衡。最后,对文档的担心压过了对我不信。“你确定能试?”她问,语气里最后一道防线。
“不保证成,但能试试,总比干等强。”我诚恳地说。这是真心话,真想帮她,不止为赎罪。
苏芷点点头,没再说,转身回房。我深吸口气跟进去。第二次进这屋,心情和上次偷看完全不一样。上次是罪和怕,这次是紧张和……说不清的责任。
她电脑屏黑着,只有电源灯亮,风扇响得不对。我坐到书桌前,苏芷抱臂站旁边,目光钉在我动作上,像监工,又像等判的病人。
我先重启,果然卡在Windows标志界面进不去。不再犹豫,按快捷键进BIOS查硬件,掏出随身U盘——正好有之前做来自已重装系统的PE启动盘。
插U盘,设U盘启动,屏幕闪几下进了PE界面。我熟练地操作,开磁盘管理查硬盘分区。
“C盘认不出来,很多读取错误,”我皱眉,语气沉,“可能是硬盘坏道,把系统核心文件搞坏了。数据……有点悬。”
苏芷呼吸停了一瞬,抱臂的手指紧了紧。“能恢复吗?”声音低。
“我试试用数据恢复软件直接读硬盘,绕开系统。”不敢看她,全心操作。打开专业恢复工具,开始扫C盘。进度条慢吞吞挪,每一秒都拉得老长。屋里只剩风扇响和两人轻呼吸。
时间一点点过,窗外夜更沉。我保持一个姿势,眼盯屏幕,额头冒汗珠。苏芷也一直站着,不催不走,像沉默雕像,但绷紧的下巴线露了心里的不平静。
终于,扫描完成。软件列出能恢复的文件列表。我快速看着,心跳快了。“找到了!有个‘工作’文件夹,里头很多文档,包括叫《浮光掠影》的……”我几乎脱口而出,随即猛意识到说漏嘴,瞬间僵住,冷汗唰地下来。
我怎么知道《浮光掠影》?!
空气像瞬间冻住。我不敢抬头,清楚感觉苏芷目光像冰锥扎身上,带着惊疑、审视,和被侵犯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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