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厨房里细微的响动吵醒的。不是往常那种轻快的、带着食物香气的忙碌声,而是更克制,更快速的响动。我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回来了?还是没走?
我匆忙套上衣服,拉开房门。苏芷果然在厨房,正背对着我,往一个马克杯里倒热水。她穿着外出的衣服,像是准备马上就走。流理台上放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是切好的苹果,尘尘正蹲在旁边吃得专注。
听到我的动静,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早。”我哑着嗓子开口,喉咙有些干涩。
“早。”她回了一个字,依旧没有转身,端着水杯走到餐桌旁坐下,拿出手机看着。
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厨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绷感。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昨晚睡得好吗?”这话问出口我就后悔了,简直蠢透了。
苏芷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瞬间闭了嘴。她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尘尘吃完了苹果,舔舔爪子,跳上桌子,习惯性地想往苏芷怀里钻。苏芷轻轻把它推开了一点,指了指地上的猫碗:“去吃你的粮。”
尘尘“喵呜”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跳下桌子,走向猫碗。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堵得难受。连猫都能感觉到那种刻意的疏离。
“我煮了咖啡,你要喝自己倒。”苏芷突然开口,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
我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咖啡机确实亮着灯。“……谢谢。”
我起身去倒咖啡,黑色的液体流入杯中,带着苦涩的香气。我端着杯子回到座位,试图找点别的话题。
“未隅美术馆那边……”
“邮件我已经回复了,最终方案他们确认了,没问题。”她打断我,语气公事公办。
“哦。”我喝了一口咖啡,滚烫的液体灼烧着舌尖,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尘尘嚼猫粮的“咔嚓”声。
我看着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暗下去,又被她按亮,反复几次。她根本就没在看什么,只是在避免与我有任何视线接触。
“苏芷,”我放下杯子,声音有些发沉,“我们真的要一直这样吗?”
她终于放下了手机,抬起头,正视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闪躲:“林小白,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早餐?然后讨论今天工作室要做什么,未来有什么计划?”
她的问题很直接,直接到让我无法回避。
“我不是要求有说有笑,”我试图解释,“但至少……至少我们还能沟通吧?工作室还要运转,我们……”
“工作室会正常运转,直到我们找到新的、彼此都能接受的合作方式,或者……”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整个客厅,声音低了一些,“或者做出其他决定。在这之前,工作上的必要沟通我不会回避。但其他的,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其他的?什么是其他的?”我追问道,心里那股火又有点往上冒,“除了工作,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合租条约呢?一起养的猫呢?还有……还有我们……”
“我们怎么了?”苏芷打断我,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语速稍微快了一点,“林小白,定义我们之间关系的,从来不是那些口头约定或者一起做过的事。是信任。现在信任出了问题,你觉得那些‘其他的’还能像以前一样存在吗?”
她站起身,拿起喝了一半的水杯走向厨房水池,把杯子冲洗干净,倒扣在沥水架上。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上午约了人,先走了。”她拿起放在玄关的帆布包,换好鞋,没有再看我,也没有再看尘尘,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
我独自坐在餐桌旁,面前的咖啡还在冒着微弱的热气。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苏芷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椅子被稍微推进去了一点,桌面上干干净净,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尘尘吃完了猫粮,走过来,跳上空着的椅子,看着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看我,轻轻地“喵”了一声,像是在问:她又走了?
我伸出手,想摸摸它,它却灵活地跳下椅子,跑回了苏芷的房间门口,趴在了那个软垫上,把下巴搁在爪子上,一动不动。
我看着它,又看了看对面空着的椅子,还有厨房里那个被倒扣起来的、属于苏芷的马克杯。
她说得对。
信任出了问题,那些曾经温暖日常的“其他的”,就像这顿沉默的早餐,只剩下空洞的形式和冰冷的回响。
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梁振华昨晚的未接来电提醒。还有一条他早上发来的新信息:「小白,考虑得如何?机会不等人。」
我没有点开,直接把手机屏幕按灭了。
屋子很大,很安静。可我感觉,有些东西,可能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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