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那封带着照片的邮件后,我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却又悬起了另一块。她会回吗?会回什么?
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上午,新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了。是苏芷的回复,依旧简洁:
「知道了。开得挺好。」
没有多余的话,但比起之前冰冷的“好”和“跟我没关系”,这六个字简直算得上温和。我看着那行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但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确实又亮了几分。
我们之间,似乎因为那盆无声的植物,重新建立起了一种极其脆弱、但确实存在的联系。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对着电脑,尝试写点东西——不再是商业软文,而是些零散的、不知所云的随笔。新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的心猛地一缩——苏芷。
她竟然主动打电话来了?
我几乎是秒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她一贯冷静的声音,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急促:“林小白……尘尘,尘尘它好像不太对劲。”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它怎么了?”
“吐了,没什么精神,蜷在窝里一动不动,叫它也没什么反应。”她的声音里带着强装镇定的颤抖,“我……我有点怕。附近的宠物医院都关门了,或者约满了……”
“地址发我!”我没等她说完,立刻说道,“我马上过来,我知道一家24小时的宠物急诊,有点远,但我们直接过去!”
“好……好,我发你。”她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强装的镇定也垮掉了一些。
挂了电话,地址短信立刻就进来了。我抓起车钥匙和钱包,几乎是冲出了门。开车的时候,我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脑子里全是尘尘平时活蹦乱跳的样子,和刚才苏芷描述里那个虚弱的小家伙。
按照地址,我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区。停好车,快步跑到单元楼下,苏芷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猫包,脸色苍白,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焦急和无助。看到我,她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来。
“它……它刚才又吐了一点……”她声音带着哭腔。
我接过猫包,隔着网格往里看。尘尘蜷缩在柔软的垫子上,眼睛半闭着,平时油光水滑的毛看起来有些黯淡,确实很没精神。我的心揪了一下。
“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沉声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可靠,“上车。”
我拉开车门,让她抱着猫包坐在后座,以便随时看着尘尘。然后迅速发动车子,朝着我知道的那家宠物急诊驶去。
一路上,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尘尘偶尔发出的微弱哼唧声,和苏芷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我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她一直低着头,手指紧紧抓着猫包的边缘,指节泛白。
这一刻,什么误会,什么隔阂,好像都暂时消失了。我们只是两个共同担心着一个小生命的人。
到了医院,挂号,检查。医生给尘尘做了初步诊断,说是急性肠胃炎,可能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输液。
看着护士把细小的针头埋进尘尘的前腿,小家伙虚弱地挣扎了一下,苏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立刻别过脸去,用手背狠狠擦掉。
我站在她旁边,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手抬到一半,又默默放下了。现在任何超越界限的举动,都可能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共同面对危机的脆弱联盟。
护士把输着液的尘尘放进一个透明的观察箱里,让我们在外面等。我和苏芷并排坐在医院走廊冰凉的塑料椅子上。
沉默再次蔓延,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和充满隔阂,反而带着一种共同经历担忧后的、精疲力尽的平静。
“谢谢你。”苏芷忽然低声说,眼睛还红着,目光落在观察箱里安静下来的尘尘身上。
“应该的。”我说,“它也是我的猫。”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它这几天……就有点没精神,我以为只是换环境不适应……都怪我,没早点发现……”
“不怪你。”我打断她,“猫生病,有时候就是很突然。”
她又沉默下来。
输液进行了快两个小时。期间,我们偶尔会交流一下关于尘尘平时习惯的细节,语气都平和了很多。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地看着观察箱里那个小生命,听着它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当护士把拔了针头、看起来精神了一些的尘尘重新抱出来,告诉我们它已经没事,回去注意饮食和观察时,苏芷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尘尘在猫包里安静地睡着了。苏芷抱着猫包,靠在车窗上,也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疲惫,但紧绷的神经显然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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