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大师,你上来的速度很快。”轮椅上的男子开口道。
“其他人呢?”范宁不置可否地回应,随即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从刚才“环形废墟”的顶端豁口一爬上来,世界就突然变得死寂一片。
那些一直在耳边若有若无的气流声和低沉耳语全部消失了,光线也陡然黯淡了几个层次,辨别不出到底算白天还是夜晚。
到处都弥漫着浓厚的锈红色雾气,范宁只能勉强分辨出自己脚下所站的,是一个巨大而开阔的,类似“高塔塔顶”的圆形平台!
范宁一眼就扫到这平台上除开自己只有两人,蜡先生在旁边,波格莱里奇在远距离一处。
“其他人......”蜡先生语调拖长,“也许,还在赶来的路上。”
范宁徐徐伸了个懒腰,踱起步子,打量四周。
“之前啊,之前。”
“为了一件件器源神残骸,贵厅手段齐出,明的暗的,软的硬的,大家勾心斗角,你来我往,一环套着一环。大局嘛,大局为重,其他人的死活,肯定是顾不上咯。”
“还好,残骸终于齐全啦。”
“厅长大人心态似乎也变好了,一路遥遥领先,也不担心押送残骸的人,在后方中途出现意外什么的了......”
范宁的语气轻松似闲聊。
放眼望去,地上竟然几乎铺满了乐谱纸张,它们均属于这个旧工业世界的音乐家们,当代的,已逝的,各个风格的,各个体裁的,凡此种种应有尽有,堆叠起了平均至少超过一厘米的厚度。
除此外更显眼的,还有地面上被划出的几道巨大的血红色划痕,它们呈两个三角形对置交叉,直接贯穿了整个平台!
一个巨大的六芒星符号!
尽管没有任何能印证的理由,但范宁就是能感觉得到,只有遍地乐谱是新铺就的,而这个血红色的六芒星,不是。
它的存在给人一种未知而虚无的恐怖感,已经完全超出了“古老”的范畴:在某个已归入不存在的秘史的时间节点上,这里一定经历过一次骇人的事件!
祛魅仪式?
理解它的过程对人的认知完全是摧毁性的,就像是在试图理解7大界源神之外的第8位、第9位,理解春夏秋冬外的第5季、第6季,理解时间之外的第25时、第26时......或者,移涌之外的另一片移涌,辉塔之外的另一座辉塔。
但远处的另一道身影,也就是波格莱里奇的身影,此刻就处在这个六芒星的中心位置,也是整个平台的中心位置。他坐在那里,双目微闭,并未向范宁投来理会的目光,只留下一道蓝黑色的礼服背影。
“领袖需要调整最后的状态,其他人还没到,所以......只能我们先聊聊,范宁大师。”
蜡先生的轮椅不在六芒星的某一特殊节点,只是随意停靠在一处。
“准确地说,其他赶路者的情况,不会全都一样......”此人把身体略微靠直了一些。
“也许有部分人在赶来的路上,但也许有人是找不到过来的路的,甚至还也许,有人已经来过了。”
“应该是感受到了认知的变化吧。在最后几日的最后之时,你,我,还有少数人,应该开始逐渐地理解着这一切......对‘午’的世界观来说,时空和方位应该都是和寻常理解的概念有所不同的。你说领袖是否担心押送残骸途中的意外,其实担心之事也好,你的挂念之人也好,概念上同样也会发生偏移......”
此人缓缓摇动轮椅扶手前进,直至这座高台摇摇欲坠的边缘,目光掠过下方的深渊,穿过对面漫无崖际的无人地带,一直往前,抵达尽头。
“看,最远处的那片尘世。”
“当你我站在这里去看的时候,那里,可能仍然是你我来时的尘世,也可能不是了,对于凡俗生物而言,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应许前来之人总会前来,应许得见之物总会得见,这与我们的筹备有关,但更取决于更上层世界的纷争与裁定的结果。”
范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似乎认可其中的几分判断与道理,并且,目光顺着蜡先生的言语,往上方望了望。
高处的锈红雾气更浓,天际角落悬着一块模糊的橙色光斑,或许是太阳仍旧可见。
至于正上方的天空......
那片崩坏蔓延如垃圾场的景象更加令人错乱眩晕,成千上万近似人形的小黑点,仍在从深空的四面八方汇集而去。
“上面有什么?”
仰着头的范宁,似闲聊般地随口提问。
“很明显,崩坏最先是从上面开始发生的,然后形成这座‘环形废墟’,也就是所谓‘X坐标’,最后是B-105,是不断扩散的失常区......那么,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事物终末之处的蠕虫长得肥壮,所以,是有什么东西死在了那里。”蜡先生弯腰抄起地面上的数张乐谱。
哗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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