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巩永固临时府邸。
午时。
本在静坐的巩永固突然睁开眼睛,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这静坐本是文士养气修心之法,巩永固修习多年,已颇有功力。
只是他这几日静坐之时,不仅不能养气修心,反而更加心神不宁。
往往坐不到一刻钟,就心烦意乱,不得不下座。
而今日的时间更短,几乎连昨日的一半时间都不到。
他有些烦闷地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舒展了一回身体,随后又拿起案上的一本奏报。
这奏报是徐文朴所写,奏报上说现在大同各地屯田皆已就绪,安民十万余,募兵也近三万。
随后笔锋一转,说距离朔州不远的保德、瓦塘皆受到女真的攻击,请示是否要出兵援助。
巩永固脸上闪过一缕烦闷之色,将奏报扔下,缓步走到行军图前。
行军图上圈圈点点特别多,那是大明兵士的驻防地。
巩永固经过近两个月的屯田募兵,手下兵马已有八万余。
若加上那些丁余,总人数已超过十万。
当然,兵士快速发展的同时,也给巩永固带来了极大的财政压力。
幸亏朝廷对大同十分支持,再加上倪元璐与晋商王大宇搭上了关系,募集来了不少银两,他才得以迅猛发展。
只是随着西安之变的爆发,以及济尔哈朗的入侵,他的处境就有些被动了。
在西安之变发生后,他本有意挥军进陕。
后来又听说济尔哈朗已入关,正在荼毒陕西百姓,他立刻给朱元璋上书,同时召集大军,准备前去围剿。
没想到朱元璋却不许他出战,只能据城坚守。
巩永固接到信后,本想再次上书。
这时,申湛然也给他来信,让他务必听从朱元璋的吩咐,不可贸然出战。
无奈之下,他只得取消作战计划。
只是他虽能接受,但他手下的兵士却不能理解。
特别是他手下还有不少兵士是从陕西逃过来的,现在听说家乡被女真人蹂躏,纷纷要求出战。
再就是大同的民众,因巩永固先前带领他们击退了豪格,请战情绪也十分高昂,不少人还将自己分得的粮食都捐了出来,说是要支持朝廷打女真。
只是由于巩永固迟迟未出兵,百姓中就出现了一些诋毁他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将他利用兵士传染瘟疫的事情也翻了出来,指责他只图战功,并不在乎百姓的死活。
后来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不仅说他贪生怕死,更有甚者,还说他勾结女真。
随着这种势头的蔓延,时常会有些冲动的百姓来他府前闹事。
巩永固因瘟疫之事,觉得清名有损,心中本就有些懊恼。
此刻见百姓再次误会他,便积极出面解释。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不仅劝服不了百姓,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只得龟缩在府中,暗舔伤口。
除此之外,任之华和李嫣给他的压力也不小。
其实说压力或许不合适,应该说诱惑更为恰当。
因为李嫣已经联络了李岩的不少旧部,对方表示只要巩永固攻入陕西,他们就会率军起事,配合他攻打济尔哈朗。
巩永固曾估算过,只要他挥军入陕,便可再得三万多兵马。
而且若是顺利,他亦可占领延安以北的地区。
每当想到这,他心中就莫名的激动。
特别是当他听说刘文炳大胜归来后,这种情绪更加强烈。
只是朱元璋的旨意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让他不敢贸然行动。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门外有一群民众前来请愿,要求他率兵攻打济尔哈朗。
巩永固闻报,不由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地道:“他们没有闹事吧?”
亲卫摇头道:“现在没有,不过末将担心......”
“你出去好生安抚,切不可激怒他们!”
巩永固不待亲卫说完,就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亲卫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便快步走了出去。
随后不久,巩永固就听到一阵阵咒骂之声从府外传来。
他轻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本奏报,可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这时,先前那个亲卫进来禀告,说倪元璐、任之华在外求见。
巩永固心中一阵苦笑,示意亲卫待他们进来后,又强振精神,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一会,倪元璐、任之华和李嫣就走进了大厅。
巩永固见到李嫣,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随即又强作镇定地上前问好,并让人奉茶。
倪元璐坐定后,先看了任之华和李嫣一眼,才开口道:“平西公,老夫本还怕你因百姓之事乱了心神,现在见你气定神闲,就放心了!”
巩永固强笑着摆了摆手,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到李嫣的声音响起道:“倪大人,我们平西公是何等人物,区区几个百姓,又怎么......”
“嫣儿,你说什么呢!”
一旁的任之华见巩永固脸色微变,便急忙打断了李嫣的话,同时对她暗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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