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弄此时已经得到了禀报,连忙出门查看,见到远远的一队官兵开来,为首的是两名银甲大将,后面跟着一个身穿官府的文官,连忙上前,对着那文官大声拜道:“不知哪位相公驾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张叔夜稳坐马上,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一身锦衣的老头,开口问道:“你可是曾家的家主?”
“老朽曾弄,正是这曾家的主人,敢问相公可是新任的东昌府知府张相公?”曾弄对于这附近州县的官员自然是熟悉的,逢年过节总会去拜访,他自然知道东昌府换了知府,本打算早早前去拜会,但是连续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自己这次顶住了土地清查,看来知府张叔夜急了。
“本官乃东昌知府张叔夜,如今奉三州经略府之命,前来清查你曾家田亩,望你妥善配合,不得有误。”张叔夜对曾弄也有气,所以此时方才下马,开口便说正事。既然是来为难的,便不能好言好语。华夏自古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打定主意为难,就要把别人的笑脸先止住,否则也就难以下手。
曾弄故意装糊涂道:“张相公见谅,老朽前些时日身体抱恙,实在不知有三州经略府这么个衙门,劳烦请问相公此来丈量田亩所为何事?”
“丈量田亩,自然是要清查你曾家在衙门田册之外的土地,用以补缴你曾家多年偷漏之田赋。”张叔夜直言不讳说道。
曾弄顿时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相公,此话从何说起?我曾头市一向奉公守法,乃是安善良民,岂敢做那有违国法之事?至于透漏田税,绝无此事。”
张叔夜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命人清查贵庄田亩便是。”
曾弄听得张叔夜要清查土地,怎么可能就范?当即开口道:“张相公,我曾家一项奉公守法,从来不会拖欠粮税,更勿论逃税了,如果张相公,还请往县衙去查看田册账目。此时正值农忙季节,老朽实在难以配合张知府行事,还望恕罪。”
曾弄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说的谎言根本无需明查,只要随便一查便无所遁形,只好想方设法的阻挠。
张叔夜本就不想与这曾头市闹僵,扭头刚要吩咐回去,一旁的史进不干了,哥哥派他带了一千人过来,然后让曾弄两句话就打发了,那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史进知道绝不能等张叔夜回军的话出口,否则自己就要和张叔夜撕破脸,那样就麻烦了,当即双目一瞪,骑在马上怒道:“大胆!你这老儿,可在对朝廷委任的东昌知府下令?张知府乃是朝廷命官,不是你曾家的家奴,如何做事难道需要你来吩咐?”
张叔夜面上一红,随即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知府在曾弄面前太过弱势,当即道:“曾弄,本官做事,何须你来多嘴,今日本官来此只是告诉你一声,并不是在和你商量,这天下是我大宋的天下,官府何时清查,如何清查,你唯有配合没有条件。”张叔夜态度强硬,话已经说得极为清楚明白。
曾弄心头一惊,随即眼珠一转道:“张相公说要清查,小人自然不敢阻拦,更不敢教相公做事,只是清查也不在于一时,今日天色已晚,天色昏暗之下也不便清查。相公远来,一路舟车劳顿,不妨先入庄休息一下,让小人备下酒宴为相公接风洗尘,随后陪相公清查土地。”说话之间,曾弄侧身低头作请。
如果是刚刚,张叔夜也就进去了,但是刚刚史进一说话,张叔夜已经没了这个念头,开口道:“本官此次并非一人所来,经略相公派了两千兵马,你家再大也难以招待。本官便不多留了,便到庄外安营扎寨,明日再来清查土地。”说罢率队出了庄子。
曾弄面色阴沉的看着张叔夜等人的背影,对一旁的曾涂道:“叫上你的几个兄弟,再把两位教师叫上,我们盘算一下。”
曾头市的大堂里安,曾弄面色不愉的看着面前的账册,沉声道:“如果那知府要真的公事公办,我曾家百年的积累,恐怕要被他拿去一小半。如之奈何?”
一旁的曾涂怒道:“我曾家的产业,如何能让那狗官给吞了,此事绝不可为。”
其余三虎也七嘴八舌的附和,叫嚣着宁可以武力对抗也不能交钱,唯独老四曾魁低头不语,曾弄知道这个四儿子虽然年纪虽不大,但却足智多谋,而且文武双全,不像他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光长肌肉不长脑子,于是开口道:“四郎,你如何看?”
曾魁沉吟道:“爹,大哥虽然是为我曾家考虑,但他的话断不可为,否则我曾家灭门大祸就在眼前。”
曾弄摆手制止了待要发作的四虎,温言道:“四郎,说明白些。”
曾魁道:“还要怎么明白,这次来的不是什么草寇借粮,我们说打便打,而是大宋的朝廷命官,一旦我们真的武力对抗,刚好给了对方口实,一旦朝廷将我们定为和那二龙山一般的反贼,我们是当真扯旗造反还是如何?”
曾魁这个话让曾涂几人也沉默了下来,不错,他们虽然不服王化,更在暗处做了太多巧取豪夺甚至拦路抢劫之事,但那都是在暗处,在明处他们始终都和独龙岗的祝家庄一般,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宋庄落,但是如果挑明了杀官造反,那性质完全就变了。曾头市虽然视朝廷律法如无物,但不代表着他们就真的打算落草为寇,他们属于白道,和那些黑道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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