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唐月买了些母亲爱吃的水果带着回去，刚进门，她就闻到了饭菜的味道。钟婉君正在做最后一道菜，是掐着时间炒菜的。
“刚好，准备洗手吃饭吧！”
“妈，我给你买了些水果，在冰箱里放着，你记得每天都要吃。多吃水果，对身体好。”
钟婉君笑叹：“我就一个人，能吃多少，你给我留一点，其他的，自己带回去吧！你上班累，要多补充点营养。”
唐月没有在意，将水果分成小份，写上日期。每天吃一小袋，这样她就不会忘记了。
“我分好了，写了日期，你记得每天吃。总是舍不得，水果坏了，那才是真的浪费可惜了。”
“好。”
钟婉君做了不少唐月爱吃的菜，还特地去买了一只手撕酱鸭。几十块钱一斤，平时钟婉君自己可舍不得买这些。唐月洗完手出来，竟然还看见，母亲开了一瓶啤酒。
“妈，你这是？”
“我记得你跟我说，手撕酱鸭配啤酒，才是最快乐的。我冰过，刚刚好。老板说，这个啤酒不会苦，今晚，我们俩喝一点点。”
唐月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有些手足无措。
“妈，我来吧！”
平时，母亲总是在为了家里的事忙碌着，他们也没机会这样坐下来吃饭聊天。钟婉君不停给唐月夹菜，直到唐月的碗里都放不下了。
“妈，你自己也吃。”
“好。这是我学着做的，酸辣柠檬鸡爪，还有，清蒸螃蟹。”
“妈，你平时都舍不得买，今天一下子买这么多。”唐月忍不住多想了，母亲难道是准备和自己道别？
钟婉君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以前，我从来不会为自己着想，这些东西，我都舍不得买。这几天，我想通了，这些钱，与其让他拿去输掉，还不如买点自己想吃的，舍不得吃的。这个大虾，还有大个的花甲，都是你爱吃的。”
“妈，你爱吃什么，你知道吗？”
钟婉君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有喜好。不知道，从现在开始，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当然来得及。妈，你是不是……想通了？”唐月有些激动，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钟婉君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终于点头了。
“我想了好几天，总算是想明白了。什么改邪归正，都是假的。他现在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以后，他就有可能直接杀了我。我活了大半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现在，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
唐月有些激动：“妈，你终于想通了。”
“这些年，因为我的无知，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是我的不对。要不是发生了这次的事，我恐怕还想不通这个道理。吴德心里是没有我的，就算我把这条命给他，他也不会把我当人看，不值得。”
钟婉君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这些天，她每天晚上做噩梦，都是梦到吴德拿着刀追着自己砍，几乎每一次都是哭着被吓醒。她也知道，自己的精神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以前，是她固执，不愿承认罢了。
“你现在想明白也不晚，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和吴德彻底断干净，以后，你就可以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了。妈，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我想看到你为自己而活。”
钟婉君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一口喝了下去，玻璃杯用力放在桌上，她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我想好了，跟他离婚。”
听到这句话，唐月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高兴，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妈，你没骗我，你不会过两天，又反悔了吧！”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了，不然，也不会做这么多菜和你一起庆祝了。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明天上午，我就带你去找律师走离婚程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您，我就是你永远的依靠。”
钟婉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一刻，她才是真的轻松了。
唐月知道，母亲做出这个决定，付出了极大的勇气。所以，她第一时间告诉程毅，程毅说过，如果要离婚，他这边可以安排好律师处理这件事。像这种情况，直接可以让吴德净身出户。
“妈，既然决定离婚，你就决不能心软。就他对你家暴的行为，我们完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他让你受了这么多罪，不必对他手下留情。你们之间的情分，早就耗尽了。”
“净身出户？” 钟婉君犹豫了，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妈，你想想，他拿刀砍你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可没有丝毫犹豫。”
提起这个，钟婉君再没有丝毫犹豫。
“你说得对，这种男人，就应该让他净身出户。他欠我的，太多了。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他还把我的积蓄全都败光了，我什么都不能留给他。”
看到母亲坚定的样子，唐月总算放心了些。
这顿饭，两个人将所有食物消灭得干干净净，唐月才知道，原来，钟婉君的酒量还可以，刚开始只喝一瓶，结果，两个人喝了六瓶大的，程毅打电话，唐月没接，只好找过来，竟看见自己的老婆和丈母娘坐在一块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程毅，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
钟婉君看到女婿，满意地笑了，女儿的命比自己好很多，至少，她嫁给了一个疼她的男人。
“小程，你吃过了吗？今天太高兴了，一下子忘了时间，你担心坏了吧！”
“没事，您和唐月聊得开心就好。”
“时间不早了，我不留你们，这里，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你接她回去吧！这丫头酒量不行，以后可别在外面喝酒。晚上，要辛苦你照顾她了。”
“这是我该做的。”程毅看着钟婉君，也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离开时，他留了一句话：“您以后一定不会后悔今天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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