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蒸并没有什么感受,世道不就是这样的。
他更多的兴趣所在,低头看着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彩衣国地衣,不晓得能卖多少钱?
柳?心惊肉跳,只因为关着门的屋内,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摔东西的剧烈响动。
一开始好像是低声言语,后来有了些争执,六爷的嗓门就越来越大了。不过那位木讷男子确实让人佩服,从头到尾,好像几乎没有说几个字。
黄连终于没有东西可以砸了,怒喊道:“哥,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木讷男人盘腿坐在先前“六爷”坐的位置上,低头剥着一只柑橘,抬了抬眼帘。
黄连从小就怕这个大哥,所以一下子就给震慑住了,但是满脸涨红的他,这次决定什么都不管了,什么家法什么规矩……他再次提高嗓门,重复道:“哥,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木讷男子点点头,慢慢嚼着柑橘。
黄连带着哭腔说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怕那个狗屁大绶的殷邈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沈蒸拇指搓动食指。
果然,“六爷”是个女人!
不知为何,接下来屋内就没有任何声音了。柳?知道是有人用上了仙家术法,隔绝天地的通玄手段。
被说成是学阀出身的窦昱斜视沈蒸,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竟是以心声说道:“沈蒸,悠着点,有些念头,会害死人的。”
沈蒸悚然。
水榭中,许谧咬牙切齿道:“先生,我回屋子了!我再看下去,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剐出来……”
已经坐回长椅的老夫子叹了口气,站起身,“一起。”
说是那么说,许谧却忍不住转头望向那边,突然说道:“韩祎冲上去了。”
不曾想洪崇本淡然道:“无关大局的,回了吧。”
许谧不再挪步,老人却已经回了屋子,落座原位,默默夹了一筷子冷菜放进嘴里,实在是味同嚼蜡。
韩祎快步走向王涌金那边,问道:“王县令,怎么回事?”
王涌金斜了一眼,“结案。”
韩祎说道:“怎么结的案?”
韦赹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别说话,别说话,站在韩六儿身后就可以……
王涌金问道:“有这样的条例?”
韩祎忍了忍,“王县令,我觉得还是需要慎重一点。”
王涌金反问道:“怎么就不慎重了?”
韩祎怒道:“王涌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要我教你?!”
王涌金说道:“你可以通知巡城司洪统领过来,你也可以继续吵吵嚷嚷,总之你不要逾越行事。”
韩祎指了指王涌金,再点了点魏浃,最后盯着那帮大绶王朝的家伙,他伸手入袖,“好,都等着。”
一瞬间。
除了甘青绿依旧呆呆站在原地之外,连同高弑和蔡玉缮在内,殷邈身边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机。
一阵马蹄声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响起,在远处响起,然后在近处响起,最终轰然杀入老莺湖。
这支百余人的精骑悉数披甲佩刀负弩,他们身上鲜亮的铠甲毫无遮掩。
墙头上,屋脊上,皆有甲士身影。其中大部分都是巡城兵马司的随军修士。
统领洪霁一马当先,斜提长戟,他这一骑距离殷邈等人不过五六步,才骤然而停。身后百余骑瞬间随之停马。
洪霁高坐在马背上,并不翻身下马,居高临下,拨转马头,转了一圈,最终眯眼盯着他们,“王涌金,让开。韩祎,走开。”
洪霁瞥了眼那个体态臃肿的胖子,视线重新转到殷邈那边,面无表情道:“你们都随我走一趟北衙。”
王涌金心中震撼不已,却依旧一言不发,带着县衙官吏让出位置。
韩祎和韦赹同样离开,不过跟王涌金是相反的方向。
殷邈扯了扯嘴角。
蔡玉缮笑道:“这位北衙的将军,好像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规矩?什么规矩?”
洪霁提了提长戟,指向他,“在大骊京城,除了皇帝陛下和国师。我洪霁的规矩,就是你们的规矩!”
蔡玉缮好像被气笑了,伸出手指,叱问道:“洪霁?那你知不知道擅自拘捕一国皇子,意味着什么?”
洪霁以戟尖拨开那根娘们唧唧的手指,嗤笑道:“意味着你们要吃顿牢饭!至于掺不掺尿,还得看老子的心情!”
蔡玉缮摇摇头,“既然你都来了,那么你们大骊礼部和鸿胪寺也不管管?”
事实上,与此同时,礼部和鸿胪寺那边闻讯赶来的一拨官吏,同样是策马而来,只比兵马司将卒稍晚赶到老莺湖。
但是被一位年轻校尉同样是骑在马背上,按照统领的吩咐,问了他们几句,答案都不对,就让他们在外边等着,别进去了。
宫艳背靠栏杆,望向屋内那边,以心声笑问道:“洛王,洪霁也是你喊来的?”
“不是。”
宫艳愈发奇怪了,“不该来得这么快才对。北衙距离这边可不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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