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李阙宛略有思量,立刻有了反应:
“莫不是…天炔真人已经迈过了参紫,正在为求道做准备了!”
“十有八九!”
李曦明惋惜摇头,李阙宛略有愧疚,答道:
“是我劳烦家里头…我从九邱回来时,老真人让我带回太叔公的【峤平离火】,晚辈这就抽了机会,将之转化为一味成丹的火焰,好叫真人炼丹。”
李曦明摇头,道:
“不全关乎你的事,既然他们要这个,就算不以这金书来换,也会有别的由头,对家里有用就好,我只考虑一件事——能否拖个三年五载,让我了结了这枚丹。”
李阙宛明白点头:
“这应当不难,我肯定是不急着用得,而他家只是要个承诺,兄长已经留了借口,顺着话头说即可。”
既然到了天地之中,她也不白跑,道:
“太叔公与司徒霍的事有回复了,他出了一味渌水【春朝细雨】。”
李曦明笑了笑,道:
“【收夷行述秘法】看着唬人,实则你我都看了,根子上少了另一半的图…你出生晚,有所不知,镗金这门混乱不堪,曾经是金一与青池角力的地方,连紫府都没有好下场,可他是个贪婪无情的,这些年根本没有管过镗金门,他不是为了家族传承,而是为了利益…”
“这老东西也狡猾,而这一份【春朝细雨】虽然中规中矩,可胜在稀少,对魏王的丹药也有一些用处,大家都是紫府,以后还要共事,不至于太坑害他,以免在后头使绊子。”
李阙宛得了允诺,提醒道:
“只是按照我道统中识别,此物用【春悬炁】来凝结,突然想起家中也有这古代之气的采气之法,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可有效仿的可能…”
李曦明心头一思索,答道:
“当年我前去【玄妙观】,撞见齐老真人的嫡系来采春雨,问了一句,他见缝插针,让我家帮忙,当时不知深浅,我没有理会…”
他笑道:
“看来司徒霍能和素免扯上干系,也不知道手里头还有多少好东西,可以向他多换两味来。”
李阙宛谨记了,便从洞天退下去,拍散了身上的灵机,飘摇而出,眼见了那金一的仙子,露出为难之色,道:
“实在不巧,太叔公这一炉方才炼了一小半…不如这样,等个三年五载,这一丹成了,晚辈即刻取了火,亲往山门中换取,以示尊敬!”
张端砚其实有所预料,只正色道:
“既然如此,五年后的今日,我在金一等道友。”
她这话落罢,起身要走,两位真人沿着太虚,一路送到了湖上,张端砚则指了指苏晏,意味深长地叹道:
“今后若有机会,还望两位真人替我提点提点他!”
……
天乌风高,四境震颤。
“今日之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万不得有第三人知晓!”
洞府之中暗漆漆,满地的月华如水般流淌,高处的那枚鉴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幽暗的光,青年真人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榻上的师尊一身灵机正如水般逝去,他却一片恍惚,目光沧桑,声音隐约颤抖:
“师尊…李大人…实则是师尊害的。”
榻上的真人沉在黑暗之中,沉默了一瞬,隐约有急促的呼吸声:
“少商…我不是什么天才,从微末而起,少你一分怜心…可李缘维…李缘维是必死的…谁能让他登少阴?谁敢让他登少阴!”
他的声音渐渐沙哑,却仍带着一股不悔过的固执:
“既然他死定了…既然他死定了,为何不使他问太阴?探去一条路难道不好吗…更何况那白毫是一同得来的,不过他没有成功,你要怪我,如若祂成了呢?”
跪在地上的真人目光又悲又冷,低声道:
“师尊,你这些心思…只骗骗我罢…”
病榻上的人又呻吟起来,他曾经满腔的心绪被担忧压垮,无暇细问,如今质疑落在口里,却不忍多说,沉默下去,师尊仍然在呻吟:
‘尔应证道,尔应证道!’
‘我已证道了,师尊。’
四肢冰凉到了幻痛的地步,他垂下眉眼,发觉泪水更如冰霜,脊背如断裂般剧痛,升阳府道种谪落的恐怖失落感仍然环绕在心头,更浓重的是绝望。
‘太阴见弃。’
这是他师徒的罪,李缘维当年体验过的种种,全都要他郗少商体会一遍,可他克制着挖心取髓般的痛苦,颤抖的唇仍在念叨着:
‘可…可纯一无罪。’
这是对阴司诸修的求饶,却也是对那冥冥之中的太阴的祈祷,他没有半点知觉,几乎要昏厥过去,心头唯有要吐血般的悲。
‘多久了?’
自师尊衍诣与衡祝的衍确结伴而出,一前一后陨落,郗少商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样天塌地陷般的痛觉了,更多时候,那些不为人知的旧事弥漫着的痛觉是轻微又屡屡不绝的,不至于让他没有希望。
半睡半醒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从升阳府中的剧痛中醒悟过来,呆滞地有了一丝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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