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煜的质问,仲英缓抬眸,回道:“不是仲英胆子大,是殿下记性不好。
殿下可是亲口说过,要我叫你景煦的。”
冷笑一声,他眼帘半垂:“是么?本王倒是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就算是本王说过,大概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玩笑话。
想不到,堂堂仲家军的宣威大将军,竟然会分不出真假来。
难不成,若是父皇让你直呼他的名讳,仲将军也的真的会叫么?”
剑眉之下,深眸之中,尽是轻挑玩味的颜色。
赵煜这话的意思,不过是在暗示,她的话,是不分尊卑。
若是换了寻常女子,也许被他这样的否定,羞辱,是绝然会转身痛哭而去的。
可仲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敢爱敢恨,爱或不爱,真亦或假,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她才会放弃。
仲英黛眉挑起,望着赵煜,眼神无所畏惧:“殿下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的种种,不过是仲英的一厢情愿,殿下您的逢场作戏?”
“是。”赵煜声冷如冰,那面庞上的疏离,更胜他们初识之日。
“本王之前同仲将军大约是走的近了些,不过,那只是本王错将你,当做了本王命中注定的人。
如今,父皇他已经证实了,孟家嫡女才是本王一直在寻找的人,本王又何须在你的身上,再浪费时间与精力呢?
毕竟,你们仲家人,本王一向是不喜的。”
【芙儿,本王不在乎,你是不是那颗真的凤凰星,本王想要的不过是与你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那弥足珍贵的誓言犹在耳际,可那许下诺言的人,已经变得陌生难辨。
“殿下真的,做好选择了吗?”
“是。”
芙蓉面上血色尽,青黛无痕眸色清。
仲英听了他绝情的话,突然不再出声了。
她想问的,都问了。
他的回答,她听到了,也听懂了。
若水再纠缠下去,便不是她的性格了。
无论眼前之人,是真心如此,还是另有苦衷,都不重要了。
他选择了他未来的路上,不要与她同行。
她要的情分,是不畏艰险,不离不弃的信任。
所以,此刻,她能做的,只有成全。
“好,我知道了。今日耽误了殿下宝贵的时间,仲英深感抱歉,日后,不会了。”
仲英抱拳行礼:“仲英,谢殿下往日的照拂,祝殿下与孟小姐,百年好合。仲英,告辞。”
赵煜薄唇缓动:“仲将军,慢走。”
仲英点了点头,转身即要离去,可她脚步尚未迈开之时,她又回了身。
赵煜见她停下脚步,缓回首,墨眸凝视着他,半晌未出声。
他心角一侧,瞬间疼得彻骨。
面容之上,却生出了绝冷的神色,他寒声问道:
“仲将军,是还有其他事要说?”
仲英美目清透,向着他轻移莲步。
待行至赵煜面前,一步之遥,方才停下来。
她抬起皓腕,素手覆上梅花簪头,毫不犹豫的将发冠上的白玉簪取下。
精美的束发玉冠落地,化做一堆四散的碎片。
一头青丝墨发,霎时散落肩侧。
将她本就不施粉黛的娇颜,衬托得愈发的苍白透明。
仲英纤细白皙的手腕抬起,在她的掌端之上,那枚梅花头的白玉簪,静待其中。
素手翻转,她豪不留恋的将它,掰成了两截。
“九王爷,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有如此簪。
这白玉簪本就是王爷的物件,所以还是还给您,为好。”
仲英一手执起赵煜冰凉的手掌,将那断成两截的白玉簪,放在赵煜的掌心上。
“不过,如今它已经是个废物了,想来王爷留着也是无用。
不如就有劳九王爷,将它扔了吧!”
白玉簪落在掌心上,那凉薄的触感。
一如当初,他眼含深情的将它,放在她的手心之时,那般熟悉。
“九王爷,后会无期。”
伴随着她如此决绝的话语,仲英的芙蓉桃面之上,竟然端的生出了一抹倾城倾国的笑容来。
仲英转身决绝而去,徒留一抹嫣红身影。
苍穹尽头,瞬间飞落无数晶白,冬月临尾,初雪降临。
雪花狂舞,纷繁而落,吹了一整日的狂风,竟然突然放弃了肆虐,偃旗息鼓起来。
风停了,大雪却更加尽情的肆意纷飞,飘落在地,京都城中,只用了片刻,便已经幻做了一片苍茫。
这也许是近十年来,京都城下得最大、最早的一场初雪了。
仲英的身影,很快就被这不停飘落的大雪,隔在了一片雪白之中。
那分外耀眼的红,在这雪片纷飞的刺目银光中,晃得赵煜的眼,一时见恍惚不已。
天空飘落的雪花,花瓣晶莹素雅。
落在人的脸颊上,剔透寒凉,瞬间如寒冰一般沁透肌肤。
这一刻的洁白与苍茫,一如他们初见之时,天门山上芙蓉亭边。
一样的静谧,一样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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