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怒气冲向了杀人不眨眼的公仲寅,却不敢对背后的长安君表露一丝敌意,还得忙不迭地选族中精壮补上死人的位置。
“悔不该啊……”这几天祁翁忧心忡忡,长安君在祁县的力量越发强大,他就越难受。
“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将族丁交给长安君,这不是把剑递到他手中么?”
不错,祁氏现在吃到了苦头,他们借给长安君的剑,如今正顶在自家背后,逼着他们不得不继续保持合作。
所以祁翁才发愁啊,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俗话说得好,店大欺客,客大欺店,作为豪长,最忌惮县官强大,那样的话,家族就没有继续发展的空间。
过去但凡有想要在当地做出一番政绩的县官,祁氏都会联合其他各家加以排挤,或是贿赂晋阳城郡府,将这县官调走了事。
可如今长安君这座大山,以他们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搬不走的!
眼看长安君日夜训练县卒,还往西乡派了兵卒去,接手当地治安,再这样下去,等盗贼剿灭,长安君就将彻底控制祁县,不再需要仰仗祁氏来治邑了,他们祁氏将慢慢被边缘化,失去过去在县中的地位。
“为之奈何?”祁翁再度将两个儿子唤到身边,询问他们的主意。
到这时候,祁仲平那个“阳奉阴违”,暗中破坏剿贼计划的主意已不再奏效。长安君将赵**法引进了丁壮中,宣布”战时伍卒逃亡,伍长连坐;什卒逃亡,什长连坐……“意思是在战斗中哪个部队自顾自逃走,该部队的将领就要被连坐问斩!
祁翁可以想见,一旦自家族兵临阵脱逃,不但会被长安君的人抓住砍了脑袋,负责率领他们的长孙祁琨也会受连坐,一不小心,就会殃及本家。
所以大儿子祁孟明出了另一个主意:祁氏放弃首鼠两端的姿态,彻底倒向长安君!
”不如嫁女与长安君为妾!“
祁仲平瞪了一眼哥哥:”兄长,岂有送女给他人为妾的?”
“那又如何?”
祁孟明却十分坦然,祁氏虽然历史悠久,可已经好几代没出过大夫了,顶多是县里的土豪,女儿能嫁给一位公子为妾,祁孟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祁翁觉得不错,至少可以在长安君的身边安一个人,也能显得他们一心支持长安君。
但这个打算很快落空了,面对祁氏的暗示,长安君却不为所动,只是提起自己已心有所属,与齐国安平君之女定了亲事,成婚之前,概不纳妾……
”还真是位痴情公子!“祁仲平得知后骂了起来,他觉得长安君这是看不起祁氏,是对家族的侮辱。
”此事还是要怪我,太急躁了。“
祁孟明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虽然黄了,但他依然不死心,女儿送不进去,还有儿子。
他对祁翁道:“既然长安君已控制祁县,我家再暗中抵触也是枉然,不如尽心投靠,助公子打赢这场剿贼之战,那样一来,琨儿也能备受长安君信赖。长安君乃是大人物,心思肯定放在邯郸朝堂上,岂会在祁县久留?到时候,说不定琨儿能做他的守邑吏,我祁氏在祁县的地位,有增无减!“
”兄长怎能如此天真。”
祁仲平道:“你难道没听过一句古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长安君用得上我祁氏一天,尚且以礼相待,等他彻底控制祁县,八成会将吾等一脚踢开,到时候不家破人亡便不错了,还指望能傍上长安君这棵大树?再说了,一旦秦赵开战,秦军旦夕便至,到时候长安君也得仓皇逃走,吾等此时投靠他有多竭力,祁县归属秦国后,遭到的打压就有多惨!”
祁孟明一摊手:“那你说该怎么办?如今我祁氏除了听命,还能怎样?”
“等!吾等只需要等!”
祁孟明一愣:“等,等什么?”
祁仲平压低了声音:“等一场虎狼相噬的好戏!”
祁翁耷拉的眼皮猛地睁开:“说来听听。”
”虎是长安君,狼是群盗。“
祁仲平笑道:“如今长安君有数百县卒,千五百各家族丁,我听说他还在西乡募了一两百熟悉水性、地形的青壮,可阿翁,你觉得以这些人,足够同时剿灭水盗、山贼么?”
还不等祁翁说话,他便自问自答似的道:“不能!”
“且不说昭余祁烟波浩渺,方圆两百里内尽是草泽,水贼神出鬼没,不知其何处登岸,也不知其何时袭击里聚,他们的巢穴更是难以找寻,赵军来伐,水贼逃亡西岸的秦国郡县即可,秦军来剿亦然,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昭余祁水贼难以被剿灭的缘故,长安君除非一直派人追到大湖西岸去灭尽水贼窝点,否则贼患绝对无法短期内消除。”
“再说谒戾山的盗贼,过去几年,因为群盗滋扰田间,拐骗隶臣妾逃亡,我祁氏也和温氏联手出击,可群盗之首魏镰乃是魏国武卒,粗通兵法,将族丁打得大败,如今他在南乡颇具人望,南乡百姓从贼者甚多,这本书困扰我县豪长的大难题,如今,这难题却摆到长安君面前了……用几百新练的县兵和千余各家混杂,没有战心的族丁,莫说全灭山中群盗,说不定,会被那魏镰故技重施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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