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寸又问道:“您可记得他是哪一日去医馆的?”
“那可久了……有一个月了吧?还是不足一月……”医师拍了一下脑门,道:“哎呀看我这个记『性』,来之前应该查一查账,账上记了的。”
“有记录就好。”闫寸道:“那麻烦您稍后回去查一查,我这边会派公人与您一同回医馆,捎带回消息,免得您来回跑。”
“老啦老啦……给官家添麻烦啦。”
“不麻烦,”吴关道:“除了查一查具体的日子,我还想买下那块碎银,就是……您说此人抢走一瓶金疮『药』,却也留下了一块碎银。”
“这……我已拿它去买了『药』材,恐怕……”
见医师惶恐,吴关忙道:“不打紧,那就算了。”
医师又想了想,道:“我知道的,已全都告诉你们了。”
“多谢,您且稍坐。”闫寸转向了邸店掌柜,道:“您也说说吧。”
“我倒记得日子,就在一个月前,六月十六,一大早我看到此人在邸店外徘徊。
原本早上是我娘子在邸店打扫收拾的,但每月十五我娘子要去庙里进香,六月十五她宿在了庙里,早上没能及时赶回来,于是十六日那天早上,我打扫了一回邸店前堂。”
“明白了,六月十六,”吴关重复一遍重要信息,又问道:“您说看到此人在您的邸店门口徘徊?”
“是的……小郎君知道吧,鄂县白日里没什么生人,唯有太阳西沉,进了商队,才能看到生面孔。
可那一日有点怪,大早上我正在扫地,就见此人站在门口,向店内张望。
正如孔医师所说,此人生了一副贼眉鼠眼的相貌,这可一点不错。
我看着他,心里就想,不会是贼吧。
我就叫来账房看着柜上,自己上前招呼,问他是否要住宿。
他看起来真不像好人啊,我一上前,他转身就要……我看着是要逃,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我叫住他,问他是不是住店,他好像怕我大声叫他,才无奈地答了一句不住店。
不过后来他又走回来,站在店门口,问我为何鄂县没有商队,我跟他说要晚些时候商队才会进城。
我知道他是外地来的,就问他从哪儿来的,走亲还是访友,他也不答话,咕咕呿呿地走了。
晚间商队陆续住进来,我又看到他了。
他还是在邸店外徘徊,待一支商队安顿下来,走商之人各自出去找乐子,他瞅准了商队领头,上前搭话。
我看见他们边走边说话,还有些纳闷,总觉得这人搞了什么把戏。
那天晚上,我也没留意商队领头究竟何时回来的,或者他宿在了院阁,一宿未归……谁知道呢,第二日清晨,我送商队出门时跟领头攀谈了几句,说起这个怪人……商队领头倒是对他赞不绝口,说托此人的福,接了一趟能赚大钱的活。”
闫寸留心听着,此刻想要『插』话询问。
邸店掌柜常年跟人打交道,心思活泛,怎能不知闫寸要问什么。
不待闫寸开口,他已道:“早知我多问两句好了,这人究竟给了商队怎样的活计,我可不清楚。”
他不清楚,闫寸和吴关却有了猜想。
要运走百斤白银,最轻便的方法当然是独自骑马。
可这样一来,经过城池关隘时很容易被查出随身携带现银,因此,最保险的办法却是雇一支商队,将银子裹挟在商品内。
银子体积小,几乎是查不出来的。
董大河与商队接触,且给了对方巨大的好处,想来是为了运走银子。
问题是,他想将银子运往何处?
闫寸忙问道:“您认得那支商队吗?可知道商队领头叫什么?”
“也算是我家的熟客了,每年都要来住几次的。”邸店掌柜道:“我知道商队领头名叫胡安田,他专门从江南运货来长安,到长安卸了货,再将北边的皮革、香料等物装车运往江南。
此人对商队管束严格,严禁手下赌钱,我若没记错,胡安田的手下,没有一个栽在赌坊的……”
邸店掌柜似是觉得自己话太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吴关忙宽慰他道:“您所说的消息,对我们很有帮助,不过……”
他接过闫寸手上的图纸,展开摊在邸店掌柜面前,“您再好好看看,这图上所画的,真的是您见到的那个人吗?”
“啊!”邸店老板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我一开始就想问的,这图你们画对了吗?”
吴关眼睛一亮,道:“您觉得哪里不对?”
“就是……这耳朵……”邸店老板回忆着:“我怎么记得,那人的耳朵,就是右耳,少了一半,看着怪别扭呢。”
吴关又对孔医师道:“您注意那人的耳朵了吗?”
孔医师略一迟疑,看向画像的目光开始飘忽。
他动摇了。
“我……我所见之人,耳朵似乎并无残缺。”
吴关向椅背靠了靠,意思是他已问完了,闫寸便接过话头,“如此,多谢两位,若今后根据两位提供的线索破了案,官府的奖励自会送至两位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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