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伤兵所说,的确如此。”
段志玄再次皱眉,陷入了沉思。
这回吴关没打扰他。
不多时段志玄开口道:“我其实想过一种可能。”
“哦?”
“会不会有人叛变?”
“呃……我不了解军中情况,还请您详细说说。”吴关拱手道。
“梁师都此人,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屡战屡败。若我没记错,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胜仗。
但此人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屡败屡战。
所有与他交过手的同僚,对他的评价都差不多:野心太大能力不足。
此人的每一场仗都打得顾头不顾尾,且这么多年了毫无长进。
此番他之所以能一路攻至渭水北岸,只因新皇登基,大唐国内形势不稳,无论是宫里,还是兵将,心思都不在战事上,加之先太子在军中亦有势力,那些人忙着给自个儿奔前程,就更没心思顾及战事了。
再加上,突厥的确兵强马快。梁师都占尽了优势,才能一路打到我们眼皮子底下。可此番尉迟将军临危受命,用兵必然十分谨慎。
结果却败给了梁师都?
听到战败的消息,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被人出卖了。”
段志玄停顿了一下,见吴关听得十分认真,便继续道:“我其实和你有一样的困惑。”
“哦?”
“战场之上若要做到对一员大将及其亲兵分而化之,可不容易。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
我曾与尉迟将军一同练兵,我们模拟被敌军围困的情景。
我是围的一方,尉迟将军及其亲兵则是被围的一方。
我搜肠刮肚,用尽了所知的兵法策略,却仍为不住他。
以力破十会,这是没办法的事。
但最后我找到了一种办法——分而化之。
若人够多,将他们的每一个人单独围困,使他们不能配合呼应。
一个人武力再高强,同时对付四个身手差不多的敌人已是极限。
尉迟将军神勇无比,要对付他却需要更多人手,但也不是不能对付。
那次之后我们还开玩笑,尉迟将军说这战法可不能让敌军知道,他还说要回去想想,看如何破解,若想到了法子,再来找我推演。
可他没来找过我。”
“段将军的意思是……”吴关放慢了语速,一边思索一边道:“很可能是尉迟将军的亲兵之中出了叛徒,此人知道对付尉迟将军的方法,他将这方法,以及尉迟将军设伏的消息提前告诉了突厥人,所以突厥人才打了这场胜仗。”
“我确是这么想的。”段志玄点头。
“多谢将军直言相告。”吴关躬身道:“那以将军来看,突厥人会如何对待投诚的唐兵呢?”
“突厥可汗对有用之人,向来是给足了礼遇。”段志玄道:“我想那名叛徒现在应该就在突厥军营中,说不定正喝着美酒。”
说到这里,段段志玄捏紧了拳头,满脸愤恨。
他追问吴关道:“你坏点子不是多得很吗?此刻不会是没辙了吧?”
听出了他的激将之意,吴关也不接话。他确实没什么把握。
倒是李孝节不服气道:“段伯莫小看我们,若吴郎都没办法,此事就真的凶险了。”
吴关苦笑一下,在心里谢过李孝节对他的盲目信心。
“我怎敢纸上谈兵,”吴关道:“我想渡河看一看突厥军营的情况,不知是否方便。”
“入夜后我可派斥候带你渡河,”想了想,段志玄又加了一句:“若你不怕,我可亲自带你过河查看敌情。”
吴关明白段志玄的意思,两人之间却还存着芥蒂。此刻段志玄松了口,先抛出了橄榄枝,他当然要接住。
吴关故意大声道:“有段将军这样的猛将护卫,吴某有何可惧?”
“等会儿……”李孝节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将吴关拽到营帐另一侧的角落,低声道:“你莫忘了咱们此番来这儿的目的。”
李孝节的目的是方便随时逃跑,她居然不想掺和眼前的战事。
若吴关只是稳坐中军帐,如那诸葛孔明一般,运筹帷幄一番,决胜千里。他有这样的朋友脸上自然是有光的,所以并不干涉。
但此刻吴关要深入前线,那就是两码事儿了。
不说别的,作为朋友他要不要跟去?去了,有危险,他害怕,不去,将来吴关立了功,他就成了那个对比最鲜明的反面教材,大家的笑柄。
看人家吴郎,小小年纪就冲在战场一线,李孝节呢?龟缩在后方,也算大唐儿郎?
其实龟缩的纨绔子弟不少,可谁让他离吴关最近呢?
李孝节平生第一次因为有了一个太过优秀的朋友而烦恼。
当然了,吴关没法想象这位王爷复杂的脑回路,更顾不上面子这种东西。
他只当李孝节怕自己拖逃跑的后腿,忙保证道:“若我被拖住,你该走就走,莫管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李孝节被他一激,仿佛已受到了嘲讽,“我李孝节将门之后,难道会逃离战场?难道会丢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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