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寸:“不必了,肩膀您留好,我没有趴在男人肩上哭的爱好。”
安固家的院门敞着。
他刚起床,看样子还没彻底清醒,睡眼蓬松地歪在屋檐下的一张躺椅上,媳妇儿正给他倒刷牙水,看那样子,吴关怀疑等下安固会张着嘴让媳妇帮他刷牙。崔林倒已经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样子。
做人能懒到安固这种境界,仿佛一个三百斤的巨婴,也着实不易。
出于礼貌,两人在院门外下了马,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呦,你们来啦。”安固媳妇招呼道:“今日怎这么早?吃了吗?我刚蒸的饼,又软又热乎,吃点?”
“好呀,我们就不跟嫂子客气啦。”吴关笑嘻嘻道。
他一笑,一双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很是讨人喜欢。
看着他,安固媳妇也露出笑容,“不客气就对了,来来来进屋坐。”
对答间吴关一直观察着三人的神色。
按说,若樱娘跟了别人,做为闫寸的好友,安固两口子应该也会有尴尬之色,可是完全没有。
误会樱娘了吗?还是安固两口子尚不知情?
至于崔林,他只是笑着看向两人,一直没插上话。
此刻,安固媳妇收了声,他才开口,对闫寸道:“您帮我找了个体面的差事,我还没登门感谢,倒是您先来了,实在失礼。”
“咱们之间不必计较这个。”闫寸道。
安固匆匆洗漱完毕,几人围着一张矮几坐下,闫寸本想开口询问,被吴关抢了先。
吴关道:“怎不见樱娘姐姐?”
他故意不提两人看到樱娘出门了,闫寸不知他的用意。
安固媳妇先是对闫寸道了一句“闫郎好福气”,接着才答道:“樱娘找了个给人家缝补衣服的差事,在户部尚书家……是户部尚书吧?”
似不太确定,安固媳妇问了崔林一句。
“是的。”崔林道。
“户部尚书裴矩?”吴关问道。
“不错,正是裴尚书府上。”崔林道:“姐姐不愿花我的钱,她说我的钱留着,以后……”
崔林挠挠头,继续道:“她让我以后娶媳妇……而她更不愿受您接济,因此去裴尚书府上找了个活计。姐姐说尚书府也算高墙大院,不给您丢人。”
“樱娘姐姐多虑了,我们不过怕她辛苦,哪里会嫌丢人,实在闲不住,由她去就是了,”吴关道:“不是,你这意思是,樱娘一大早就去裴尚书府做事了?这尚书府也忒黑了吧……”
崔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今日不过就是赶巧了,裴尚书的几个孙辈在府中追逐游玩,小外孙女跌倒,新长衫被一根枝子刮破了。
这小外孙女平日并不住在京城,而是随其外任的父母住在鹿城,今次回京,裴尚书喜欢得不得了,真真儿是捧在手里怕摔着。
她那被刮破的长衫亦非凡品,因此才着急缝补,过了这阵子姐姐便可闲下来了。”
“你对尚书府的情况倒很清楚。”闫寸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崔林哪儿能听不出闫寸话里的意思,忙解释道:“只因姐姐新到了一处地方,凡事都新鲜,多跟我们叨念了几句。”
安固媳妇亦道:“是啊,若非樱娘讲,我还不知尚书府长什么样哩。”
安固当然也理解了闫寸的意思,他拉了自家媳妇一把,让她别乱插话。
安固媳妇便关上话匣子,专心吃东西。
不知是不是长时间一起生活的原因,这两口子吃饭的架势都一模一样。看着他们吃饭胃口就会好起来。
闫寸继续问崔林道:“户部尚书乃是朝廷三品大员,其府邸内哪个使唤之人不是知根知底?樱娘初来乍到,是怎么进裴尚书府做事的?”
崔林道:“前两日,度支侍郎的长随弄丢了一封书信,恰是我捡到的。我将书信还他,他很感激,我们便……有了些许交情。
有天闲聊,他说他家婆娘在裴尚书府上做管事,他又听说姐姐赋闲在家,可能是为了还我人情吧,便说可以让姐姐去裴尚书府上做事,一应吃穿用度,裴府都管,还有例钱。
我本不想让姐姐抛头露面的,因此一开始只说回去商量,并未应承下来。
可是眼看姐姐一天天地自己打听活计——她总不会找到比尚书府更好的地方了吧?因此我才应承下来。”
“如此,是巧合了。”
闫寸觉得自己冤枉了崔林,语调弱了些,透着抱歉之意。
崔林忙道:“我这差事是您给介绍的,我事事小心,就怕给您抹了黑,还请您继续监督,您严厉些,我才能学着本事。”
这话说得就很漂亮了,又极尽谦虚,弄得吴关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看吧,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起步,差不多的引路人,人家多上进啊,哪儿像他,成天惹事。
吴关打着圆场道:“得了,樱娘姐姐既然不在,就不聊她了,我都忘了说正事,今日我们是来邀大伙出城赏景的,还请诸位赏光。”
两个时辰后,众人抵达城北绛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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