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无虚发。
“你们有多少人?”燕子道。
这问题并不需要回答,他扫视一眼,便有了答案,“三十三个,死了三个,正好还剩三十,我一次最多可发六箭,只要五次,就可杀死你们所有人。”
说话时燕子的声音很低,他一点都不想震慑对方,只是动手之前随便算一算,像个做算术题的孩童。
可他越是如此,对方越是胆战心惊。
此刻,他的右手已从箭壶内夹出了六支箭矢。
“你们还不走?”燕子道。
回答他的是一支箭。对方也有弓手。
显然,对方弓手打算扰乱燕子的攻击,只要给同伴争取两个弹指的时间,让同伴近了燕子的身,车轮战难道还磨不死他?
燕子的箭后发先至。
六支箭,三支射向弓手——对方只有三名弓手,另外三支射向冲在最前头的三人。
燕子偏头躲过唯一能命中他的一箭,又朝人群扫了一眼。
五名山匪当场毙命,还有一人肩膀中箭,摔下马,没死。
最终,燕子的目光落在了那负伤的山匪身上。
“生疏了啊。”燕子喃喃道:“果然每日都需练习。”
依然是自言自语,好像那群山匪在他眼中已是死人了,根本不值得废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燕子,山匪盯着他,商队众人亦是如此,所有人都清楚,他一人的举动足以决定整个战局。
周围安静极了。
众人不说话,燕子也不说话,他在等待山匪们的决定。
终于有山匪做出了决定。
有人扭头逃窜,一带头,山匪们就如退去的潮水,纷纷拨转马头,比来时跑得还快,连头领的尸身都顾不上带。
燕子下马,走到罗三爷的尸体边,伸手在他怀中掏了一会儿,将刚才给出去的九块碎银子掏了回来。
你瞧瞧你,见好就收还能捡一条命,现在好了吧。
这话自不会是燕子说的,他对活人都不怎么说话,更不会将字句浪费给死人了。
这是卢倾月脑补的话。他突然觉得,自认为跟燕子熟络,甚至跟人家称兄道弟,这事儿太不靠谱了,他一点都不了解燕子。
燕子是吴关派来制衡他的,以防备他天高皇帝远地搞什么小动作。对这一点,卢倾月心里还是有数的,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吴关竟然会派一个武力值如此爆表,甚至有些变态的家伙来盯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若敢有二心,燕子会毫不犹豫地射穿他的脑袋。
不敢想不敢想。
卢倾月擦擦额角的汗,迎到跟前,恭恭敬敬地商量道:“您看……现在咱们怎么办?还……还在这儿扎帐吗?”
“赶路。”燕子道。
“是是。”卢倾月忙招呼众人归拢东西启程,又加固了捆绑固定货物的绳子。
若燕子不说,众人在这里也休息不踏实,谁知道那些逃走的山匪会不会招来更多人,深夜对他们进行报复。
燕子确实厉害,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
连夜赶路虽辛苦,但没人敢抱怨,队伍沉默行进,速度奇快。
赶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众人逐渐放松警惕时,一直沉默的燕子突然开口问卢倾月:“若没有我,你如何应对刚才的情况?”
卢倾月一愣,妈呀合着还带随时出题考校的?果然是个变态。
他不敢多想,忙答道:“遇到匪徒,通常不会硬碰硬,先保人,人若保不住,货肯定是保不住的。”
“具体点。”
“诶诶,就拿刚才的情况来说。我会先奉上银钱五十两,同时告知对方我们的背景,诸如我们是给北境唐军运送制作冬衣的布匹,这样对方多少会有所忌惮。”
“你赶上好时候了。”燕子道。
“这……怎么说?”卢倾月低着头,谦虚求教。
“若搁在隋末乱世,百姓对官府怨声载道,落草为寇的又是对官府怨气最重之人,你挑明与官府的关系,岂不是找死?”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卢倾月道:“朝廷是朝廷,北境守军是北境守军,只要是唐人,就没有不爱戴北境守军的。”
“这倒是实话。”燕子道:“可若你亮明身份,又给了钱,依然填不平他们的贪欲,又当如何?”
“山匪所图是钱财,顶破天就是打劫了我们的钱和货,那些穷凶恶极杀人越货的毕竟是极少数——至少卢家还没遇到过。
钱和货可以给他们,但到了下一处城坊,我们亦要找官府报案的。
若只是普通的劫掠财物,又赶上个草包老爷,官府或不管,可若被劫掠的是军需物资,尤其北境守军的军需物资,那就不同了,就算青天老爷不管,当地守军将领也要管的,多数时候官府或军方都会出面,与山匪交涉——您要知道,那些敢明目张胆拦路打劫的山匪,多少都与本地衙署有些关系,说不定本地官员还从他们手里拿过好处哩,所谓官匪勾结……
一番交涉后,通常货都能拿回来,钱当然就不用想了,因此我们走商之人有句话:货满钱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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