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怡红院,白湛并未在厅堂里逗留,只是默然无语地回了室内,扯下手中的手套时,撕裂的疼痛袭来,他表情微微一变。
三儿打了热水过来,望着白湛伤痕累累的玉手,想着他的公子可是极其地珍惜自己的手的,却成了这般模样,旧伤未愈,新伤口又添了几道,鲜血淋漓,就是她也不忍看去,”公子又是何必,又不是毒,您何必让自己受罪……”
白湛却只是笑而不语,只是撒了些金色的粉末,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只是遭了皮开肉绽,如今早已脆弱不堪,更是钻心的疼痛。
“不疼。”白湛依旧含笑,“她高兴就好。”
三儿摇了摇脑袋,似有微微的动容,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然地退了下去。
她只觉得,她的公子,变了。
未央玩闹了许久,只觉得没过多久,天色就阴沉沉暗了下来。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未央走进谢水轩的时候被绊了一跤,那时她神情有些恍惚,差点儿摔倒在地。
等到稳住了身子,她微微侧头,好在没有人看见自己的堂皇,然而心里忽的涌起了一阵悲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阵恍惚我,未央想着大搞是那东西闻得多了吧。
甩了甩脑袋,未央终于进了屋子里去,那时童彤正在写着什么。未央走进来的时候,她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嘴角微动,却只是垂下了眸子。
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
黎念泽是这个时候从内室出来的,数月不见,未央忽然觉得他沧桑了些,却也成熟了些,就这么茕茕孑立,身形挺拔。
他看着未央,只是远远地僵立着,并未如同往常一般扑了上去。
未央觉着有些奇怪,快速朝着他奔过去的脚步停顿了下来,“黎念泽,你怎么了?不会是看到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黎念泽的嘴角微微颤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忽然之间,这家伙就这么瘫坐在了地上,就像个孩子一般大哭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未央一下子慌了神,跑了过去,蹲在他的面前惊慌地问道。
她说着望向了童彤。
童彤停下了手中的笔,眼里一行清泪划过,却什么都没有说。
“究竟是怎么了?”未央愈发的心慌,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她深处颤抖的手,他青色的胡渣让未央的手一阵刺痛,未央不由得哭出了声来。
“老爷子没了。”
那一瞬间,黎念泽只觉得自己特别窝囊,他抹了一把眼泪,止住了哭声,就那么红着眼睛看着未央。也不哭,是莫名的镇定。
他看着在那一瞬间半张着嘴巴的未央,一字一顿,冷静地说道,“未央,不能哭,爹说了。要喜葬。是黎家的人,谁也不能哭!”
荆州粮草将决,长安的粮草却没有着落。
林浩然有意扣着了所有的米粮。不知道使得哪门子的歪门邪术,竟然连皇上也无可奈何,总而言之,他拿不出粮食来。
无奈之下。皇上只能想到了未央。
没落的百年米行,不再做生意的未央。
只是除了她。自己再不能想出谁能帮着自己来。
这个节骨眼,黎家老爷子去去世了,本来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老爷子,却因着他的离世。长安忽然风起云涌。
林浩然对未央早就是恨之入骨,在皇宫,他不能杀她。出了宫门,还有谁能拦住?!
“准备下去。”林浩然只恶狠狠地说道。“黎未央出了这宫门,本王定是让她再也不能回来!”
“你不能出宫!”没想到童彤却还是泼了一盆冷水下来,“林浩然对你恨之入骨,因了你在宫里,他才不能对你如何,倘若你出了宫,他势必会想尽办法除了你去,未央,你可要想好了。”
“那又如何。”到了此刻,未央却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爷临终前我没有看他最后一眼,我是一定要送他出最后一程的!”
“他一定是在长安城置派了人手,还有……”童彤却只是冷静地说着,“离长安越远,你就越危险……”
“未央,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老爷子知道你的心意……”黎念泽是真的成熟了许多,他带了话给未央来,也是做到了身为子女的责任,可是他也分得清轻重,知道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黎念泽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一定要送爷最后一程!”未央却坚定不移,她现在念着黎老爷子的好,眼眶里看着要涌出泪来,却还是生生地把泪光逼了回去!
黎老爷子一生挺直了胸膛,从未哭过,他也不需要黎家的人因他而哭!
这是他的良苦用心。
身为黎家的人,他们都铭记于心。
天边忽然下起了雪来,三月飞雪,似乎是在祭奠着什么,
白湛进了屋子的时候带来了屋外的寒意,雪花落在了他的肩头,与他一身的雪白交融在一起,他白皙的一张脸此刻笑得更像是一朵妖娆的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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