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衣道人精目一注,含笑道:“马施主别来无恙?”
马异这才认清道人面庞,高举的马鞭,立即无力地倒垂下来,同时恭敬地欠身为礼,叫道:“原来是南岳净一老前辈。”
净一真人松了辔口,向庞豪稽首道:“庞施主还识得故人么?”
庞豪双眉微皱,策马上前,抱拳一拱,皮笑肉不笑干嘿了两声,凝色道:“多年故交,焉能不识,但仓促过于道途,无法落马叙旧,尚望道长见谅。”
净一真人淡淡一笑,道;“萍水相逢,便是有缘,庞施主何事匆忙如此?”
庞豪又干笑两声,道:“小弟受命赶返西槿山庄,时日紧迫,难以久留,他日有暇,再到南岳造访,畅诉旧谊。”
把头一歪,暗暗向马异递个眼色,沉声道:“还不快走,延误时刻,庄主怪罪下来,谁人担待。”
马异会意,正要扬鞭驱车,不料净一真人脚下斜退半步,单掌一亮,一股无形暗或漫涌而出,竟反将马车硬生生逼退数步,仍然含笑说道:“贫道鲁莽拦路,并非蓄意阻挠,只为有几句肺腑衷言,欲与庞施主一叙,施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庞豪见他施展出“玄门隐形罡气”,竟能力拒快马,一拂之力,硬生生推开了一辆重逾数百斤的马车,心里倒不禁迟疑惊愕不已。
他乃是城府深沉之人,念头一转,也就堆笑道:“道长豪迈如昔,足令人欣慰,若非责任在身,少不得要与故人盘桓几日,奈何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庞某也有一肚子说不出的苦衷,忝在知交,愿能得邀曲谅,就感激不尽了。”
净一真人哈哈大笑道:“闻庞施主受聘西槿山庄,相辅郑大侠,忠心耿耿,激人钦仰,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谬,贫道不敢因私废公,只想动问一句,敢问车中之人是谁?”
庞豪脸色立变,阴沉沉一笑,道:“道长这话问得好怪,难道疑心咱们车中竟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净一真人微笑道:“施主请恕贫道唐突,贫道虽不敢妄测车中系何人何物,但据城中风闻,庞施主近日在东岳之麓,黑龙口左近,获得一份罕世难觅的宝贝,洗心殿和各方武林同道,莫不想攫为已有,不知这话确不确实?”
庞豪神情一震,反问道:“要是此讯属确,道长是否也有意起一次贪念呢?”
净一真人朗声笑道:“出家人最信吉人天相,福缘随份,不可强求的道理。”
庞豪也笑道:“既然如此,道长又何必查问车中事故?”
净一真人笑容一敛,正色道:“贫道虽久戒嗔贪之念,但洗心殿徒,势力遍布天下,庞施主已在城中露了眼,难保无人见‘财’起意。”
庞豪眉头一扬,冷哼道:“西槿山庄也不是畏事之人,他们要是有胆量,庞某倒欢迎来试一试。”
净一真人目注庞豪,默然片刻,长叹一声,道:“庞施主豪气干云,既然如此,贫道就算多嘴了。”
说着,侧身让路,俯首低声道:“趋吉避凶,吉人天相,庞施主多多谨慎。”
庞豪面上登时流露出一抹愧色,但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傲然抱拳道:“庞某自信,还没有人敢在庞某人头上动土,多承道长关注,乖村之处,改日定当登门领责。”
一挥手,四骑一车,绝尘而去。
车辆才驶出丈许,突听得街旁人丛发出一阵惊“噫”的轻呼,庞豪回头张望,就在这转瞬之间,已不见了净一真人的人形。
他心头一阵暗惊,但却并未停顿,领着车马,径行出城。
追风四刀分别在马车左右护卫着,目光不住向前方搜索,一路出了东门,这才约略放了一半心。
出城之后,折向东南,渐渐驶近了那片密林。
庞豪目光如炬,远远已望见林子前挺然伫立的四条人影。
但他艺高胆壮,并未过分惊慌,只低低嘱咐了四刀几句。车辆速度减缓,自己却当先纵马迎上前去。
临到近处,金银双钩各自翻腕从肩头摘下兵刃,向左右跨出三步,恰巧拦住了官道,四目交投,同时低喝一声:“站住。”
庞豪见仅是四个并不扎眼的后辈,忍不住肚里暗笑,缓缓勒住坐马,傲然间:“孩子们,要剪径吗?”
霍元笳扶正腰际长剑,移步迎上前来,俊目一瞬,冷冷问道:“你就是庞豪?”
庞豪大笑道:“好孩子,既知老朽贱名,犹敢拦路图谋不轨,你的胆量真不小。”
霍元笳显然不惯斗口,脸上一红,用手指了指马车,沉声道;“咱们奉殿主令谕,追缉逃犯,你那车上可有袖手鬼医柳寒卿吗?”
庞豪朗热点点头,道;“不错,你虽然胎毛未褪,目光胆识已算得上选之材,老朽不必骗你,但是,凭你们几人,敢情还想擅动老朽的车从?”
霍元笳颔首道:“柳寒卿从本殿皖南分舵脱逃,殿主严令缉捕,既然落在你手中,从速交给咱们,本殿念在西槿山庄行径尚知收敛,网开一面,免究劫掠人犯之罪,这是本座体殿主德意,屈予成全,希望你知道好歹进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