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宁无缺答许,就朝山径走去。
宁无缺心想:“他好像把我看作捕逃之人了,现在离凤阳已在百里之外,还怕他们追来不成?”
但还是跟着他朝山径走去。
三宫殿二共只有一进庙宇,山门敞开着,虽然并没倒圯,但也风雨剥落,甚是破旧,小天井中草长没胫,殿上也到处都是灰尘瓦砾,果然已有许久没有人收拾了。
丁玉郎俯身吹去石阶上的尘沙,就坐了下来,仰首道:“你也该坐下来歇一会了。”
宁无缺也学着他吹去沙石,在石阶上和他并肩坐下。
丁玉郎把身子朝右移开了些,才偏过头来,问道:“你到霍家庄做什么去的呢?”
宁无缺道:“在下听说佛怒莲向霍五太爷下了警帖,一时好奇,想去看看。”
丁玉郎两道目光盯着他,问道:“去看什么呢?看霍五太爷?还是看佛怒莲?”
宁无缺道:“自然是佛怒莲了,江湖上把他说得这么神秘,所以在下想去会会他。”
丁玉郎道:“你看到佛怒莲了?”
“没有。”宁无缺愤然道:“哪知他们只是预先埋伏好的诱敌之计……”
丁玉郎讶异的道:“诱敌之计?”
宁无缺道:“因为佛怒莲并没有向霍五太爷下帖,既然没有下帖,江湖上却传出佛怒莲下了帖子,佛怒莲自然会去看看是什么人假冒了他?结果佛怒莲没有去,在下却被他们认作了佛怒莲?”
丁玉郎目光凝视,问道:“你不是佛怒莲?”
宁无缺道:“你也把在下当作了佛怒莲?”
丁玉郎微微一笑道:“我也是一时好奇,想看看佛怒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看到的就是你,正好你被神灯教四大香主围攻,我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只好用绳索把你钓出来,我一直还以为你就是佛怒莲呢?”
所以他没有问宁无缺的名字。
宁无缺道:“在下宁无缺,怎么会是佛怒莲?”。
丁玉郎笑了笑道:“宁无缺是你姓名,佛怒莲只是一种暗器,难道宁无缺就不能用佛怒莲作暗器?”他在笑,那就表示并不十分相信宁无缺的话了。
宁无缺忽然正容道:“丁兄可是不相信在下说的话吗?”
丁玉郎脸有愧色,点头道:“我相信你就是了。”
接着问道:“神灯教四大香主都是一流高手,我看你以一敌四,应付裕如,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不知是那一门派的高人门下?”
宁无缺道:“丁兄夸奖,其实在下方才早已筋疲力竭,若非丁兄援助,在下只怕很难走得出十招了。”
丁玉郎偏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人门下呢?”
宁无缺道:“家师方外之人,一向没在江湖走动,也没有门派,在下就无可奉告了。”
丁玉郎似乎不信,但人家不肯说,他就不好再问,过了半晌,才道:“你到凤阳是做什么来的呢?”
“寻访失散的亲人。”宁无缺神色黯了下来,缓缓说道:“在下六岁那年,在兵荒马乱中和双亲失散,幸蒙家师抚养长大,踏遍大江南北,始终查访不到双亲的下落……”
丁玉郎目光流露出歉然之色,说道:“真对不起,我这一问,触起你的伤感来了。”
宁无缺道:“不要紧,丁兄也是无意的。”
丁玉郎抬头看看天色,口中咦道:“我们只顾说话,快四更天了,跑了这许多路,该坐息一会了。”
说完,就自顾自闭上眼睛。
宁无缺经过二场剧战,又奔行了百里路程,此刻确也感到有些累了,闭上双目,缓缓调息,渐入忘我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沉雷似的佛号:“阿弥陀佛。”
宁无缺急忙睁开眼来,只见天色已经大亮,离自己身前不远,站着一个手柱禅杖的瘦高灰衫老和尚。这老和尚约莫已有七旬以上,双眉下垂,目光炯炯直盯着自己。
老和尚身后,站着两个四旬左右的灰衫和尚,也同样怀抱禅杖,合十而立。
丁玉郎早已不在台阶上,却不知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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