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会想。
可能那一天在山上稚女流泪并不是因为没有看见他所承诺的美丽的流星雨,他流泪只是伤心见到满怀期待的自己期望落空了——毕竟从一开始,饱含热情,充满期待的就是源稚生自己,源稚女或许一开始就对流星雨无感,他真正喜欢的,是看到流星雨后源稚生的欢喜以及满足。
其实对于源稚生来说,没有见到流星雨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那一天的悲伤只是因为没有兑现给予源稚女的承诺,没有带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所以内疚,所以难过。
狮子座流星雨到底会不会来,到底美不美丽,其实对他们两兄弟来说都不重要,很久以后,其中的一人才明白了这个道理,重省那一天,金色的午后永远地留在了记忆里。
只是这个道理,源稚生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鲜血从胸口喷溅而出,就像是一汪血泉将那素白的恶鬼浇得血红,那张沁着红黑色鲜血的脸颊上熔红的瞳眸里充满着暴虐和悲伤,倒映着的被那一刀斩的飞出去的源稚生的脸,那上面尽数都是一刹那闪过的恍惚以及痛苦。
源稚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风间琉璃这一刀很沉,完全撕开了他的胸膛,锋利的刀刃造成了一条从他左侧肩膀斜斜向下一直延伸到对侧肋下的巨大裂口。
这条伤口深达胸腔内部,即使是龙骨状态也被劈断了超过十根肋骨,筋膜、神经、血管都被大面积切断和撕裂。最糟糕的情况是他的胸腔壁也被这一刀劈开了,让躺倒在地上的他捂着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漏气的风箱一样发出奇怪的声音。
一瞬间的失神,源稚生几乎看到了走马灯,肾上腺素的分泌麻痹了他胸口被开膛的痛苦,远处的风间琉璃在一刀重创他后没有选择追击,只是站在那里,浑身沐浴着鲜血,伥鬼般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源稚生,等待着他自己起来。
“少主!”
死侍的包围圈外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吼叫声,那是乌鸦和夜叉的声音,他们此刻正腹背受敌和残余的进化死侍厮杀。按道理来说,剩下不多的死侍只需要大部队成群结队的围剿就能安全地解决,可乌鸦和夜叉还是选择了脱离大部队,冲向了这个被大量死侍自主隔离的内场,引得了这些死侍的围攻。
他们透过死侍群的缝隙,见到了场中躺倒在地上受到重创的源稚生,脑神经似乎都被热血引爆了,铆足了劲地想要冲进来营救,但那些死侍都将他们牢牢地堵在了外面,只得看着里面的源稚生一步步走向劣势。
似乎是乌鸦或者夜叉平地惊雷的一声吼叫,让地上的源稚生终于回过神来了,让他明白过来了自己还在战场,而不是梦中沉溺的过去的回忆。
说来真是可笑,源稚生曾经无数次翻阅从本部得到的林年的卷宗,翻看这个男孩的人生履历,他一直对此人的评价是软弱。在他看来,大义面前,却无数次屈服于“感情”的人一定是软弱的,在真正关键的选择面前,他们总会像是以前一样再度屈服,所以基于此,源稚生对林年的看法其实是趋向于“否定”的,
他不讨厌林年的行事作风,甚至一定程度认同林年的软弱,可却不妨碍他否定林年的这种做法。
可到头来,他源稚生自己又好到了哪里去?每个人都有着软弱的地方,在过去的数十年里,只不过是源稚生一直将自己的软弱藏得太好了——他以为自己杀死了那份心底的软弱,可当其重新从那口古井里爬出来,站在他面前时,他的表现也比自己否定的那个男孩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说差得太多了。
还在浴血奋战,不顾生死只为营救自己的同伴让源稚生暂时找回了状态,他单手撑在地上弯腰爬了起来,就是这么一个动作,粘稠的鲜血像是泉水般从胸口的伤口中流出——可很快的,随着源稚生站直了身体,拾起脱手的童子切安纲,他那泼洒的鲜血竟然慢慢止住了。
“哥哥,现在的你,还有立场对我挥刀吗?”风间琉璃看着源稚生发出了病态的笑声,那熔红的瞳眸里映着沉默的源稚生那快速自愈的胸膛伤势,那些内里的骨骼就像有生命一般扭动着找回正确的位置,血肉也在以违背生物定律的速度生长。
他当然明白源稚生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眼中没有戏谑,也没有嘲弄,无论源稚生变成什么样,在他的眼里源稚生就是源稚生。毕竟,他不会犯和源稚生曾经一样的错误。
内场死侍围绕的情况下,外面急于攻坚进来的其他人见不到源稚生身上出现的异状,这种异常的修复能力绝不是简单的一句“皇”能解释的,源稚生从未进行过血统精炼技术,因为生为“皇”他的血统天生就是稳定的,在日本的局面下能拥有这种异常的自愈力的只有一种人——服用了进化药剂的鬼。
源稚生知道自己犯下了禁忌的罪,等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也会用行动来赎罪,可绝对不是现在,他身上的状况也绝不能暴露给蛇岐八家手下的人,否则必然会出现紊乱军心的现象。身为天照命,他就是那些人的光,而光一定是干净温暖的,容不得任何的渣滓,就算是欺骗、隐瞒,他也得将自己的秘密一直藏下去,直到藏到能见到胜利曙光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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