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一层,他便耐下『性』子,道:“是有一些,换你这颗珠子绰绰有余,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这话没有诓骗男子,来的时候傅小飞的确是多运了一些硝磺,数量不多,主要还是留给王星平以备不时之需,因为有兵部勘合的缘故,他们也就大着胆子偷偷带了一些火器,沿途倒也没有经过仔细盘查。
“什么条件?”哈喇不知王星平与傅小飞底细,自顾自问到。
见男子言语热切,王星平暗道得计。
“你们要铁器硝磺是要打造兵器吧,可否告知是何用意?”
王星平这样一说,哈喇顿时犹疑起来。
王星平却又道:“我等行商之人,讲的都是个无利不起早,但这铁器硝磺都非同小可,其中担着莫大干系,不然尊驾何以找了几家都没能办成,何况我们又都是外路客更要小心才是。”
短短的一句话,王星平透『露』出很多信息,一是这犯法的买卖我们都愿做,你自然不用担心,二则是我们都是外地人,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那哈喇看来是终于想起了辨别王星平等人的口音,好一会儿才确认下来。
“不知两位东主能提供多少。”
“你好像还没说用途。”
好吧,既然真心想要交易,哈喇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没想太久便开了口。
“其实也没甚要紧,我们福余卫各部向来都是仰赖关内的盐铁茶布,只是如今北边不太平,族中想要寻个安稳多准备些罢了。”
“是多些投顺东虏的本钱吧?”
这一句没来由,却掷地有声。
也好在这哈喇是个有胆『色』的,并没被唬住,反倒正声起来,“笑话,我们内喀尔喀二十二个营头,何时要看建州的脸『色』了,只是有备无患而已,两位东主到底能给多少硝磺?
“一百两,硝石七百五十斤,硫磺一百斤。”
王星平心道,连配比都给你做好了,至于木炭总不会再向我买了吧。他倒并不担心哈喇的主子真要投顺后金,毕竟在最为确切的情报中,蒙古诸部对建州新近崛起的主人并不买账,甚至比较起来,蒙古人比起大明更不觉得女真是个威胁,毕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厮混的,彼此底细更加清楚,甚至许多蒙古与女真的底层之人还互为姻亲。
且这投谁不投谁又有何区别呢,元老院隔得天远,加之出关以后看到的种种,他也真不觉得辽东的汉民能有什么国家民族的观念,汉民都如此,就遑论夷人了。不然以抚顺、铁岭这样的堡城如何能被努尔哈赤轻易攻破的?还不是内『奸』开城,虽然内『奸』中多是降夷,但汉民也未见多少反抗。如今回头来看,至少真要是辽阳也被围了,这东宁卫中的女真和蒙古降人肯开门引路的恐怕就大有人在,同样的事情汉民也未必干不出来。
对方却似乎根本未去关注王星平的想法,只道:“贵了些。”
哈喇并不是没有见识之辈,他心道日本的硫磺不过十五文一斤,这还是算了运费的,硝石虽贵些但也就是五十文,王星平给的折变的确是高了不少。
但王星平并不在意,“尊驾能找到更贱的我也照价来算就是,再说,你们总共就这些人,也得拿得了。”
近千斤的硝磺,小些的车子起码两车,四个蒙古人这寒冬腊月里一路运回北边可不容易,再多就有些打眼了。
“成交。”哈喇倒也果决,并未再东拉西扯,恐怕也是知道那样没用。
但王星平却还不依不饶,“你们方才说让店家不要往北去,是何用意?”
“没啥,就是闰二月建州要打沈阳。”
“哈?你们如何知道的?”本以为是什么机密事情,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掩饰,但这又让王星平深感疑『惑』,难不成这蒙古诸部真的已经投了后金,不然这等机密他们是如何知道的?但反又一想,若这些人真是与后金互通声气,又如何会轻易将之泄『露』出来。
哈喇倒是从不让人多想,道:“前些日子,我们去努尔哈赤家贸易,听建州商人说的。”
王星平当即了然,但还是免不了多问一句:“如此说来你们购买铁器硝磺是真想要投顺建州?”
“怎么会,那努尔哈赤虽说早年间有个龙虎将军的封号,可我们蒙古诸部何时看得上他。”
这倒与王星平所知一般,越是穷亲戚越是互相看不对眼,反倒是大明这个穿鞋的处处被动,萨尔浒一役当真是被打怕了。
一旁的傅小飞终于按耐不住,也来『插』话:“那你们这是?”
哈喇还是一样爽直,“我们家主说了,若是建州的人打下了沈阳城,我们就去抄他们后路好生发一笔,抢钱抢粮跄娘们儿。”
思路清奇,王星平不禁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叹为观止,隐隐觉得有一只乌鸦叫唤着飞过额前。
听了哈喇的计划,他只能说难怪蒙古人最后混成那副模样。
在曾经的强权和正在崛起的强权之间,他们不去想如何站队,居然是要过把瘾就死,真真是再世波兰一般。不过这倒是给王星平提了个醒,接下去他不是正要去沈阳么,或许这股势力倒是能够帮上些忙,这恐怕就是方才他下意识间将这伙人拦住的用意所在,到现在自己才省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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