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并不急着去填饱肚子,而是先把伍子胥弄得狼藉一片的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以后,才把铁锅里的饭剩进我亲手洗了八遍的青花大碗里,随后找了一条凳子,坐在凳子上,心安理得地将半碗米饭朝肚子里填充……
刚把饭吃完,伍子胥就走进来,朝我说:“杨老师回来了!”
一听这话,我浑身一震,顿时来了精神,丢下手里的青花大碗就走出去。
杨晨露正将那条鱼老鸹梭子小船拴在码头上的那根树桩子上。
我走过去,却并没有朝杨晨露说话,而是看着她在木桩子上拴绳子。
拴好了绳子的杨晨露直起身的时候瞟了我一眼,借着朦胧的夜色,我依稀看出杨晨露带着一脸的疲惫。
“怎么就不一个人回来的,耘嬢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我忍不住地朝杨晨露问道。
杨晨露只冷冷地白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径自朝着厨房走去。
我讨了个没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撵上去继续朝杨晨露发问还是就在外边呆着不去打搅她。
很显然,杨晨露是没有丁点要和我说话的兴趣和心情的。
虽然讨了个没趣,但是能等到杨晨露回来也算一种幸运了。所以我原本空落落的心里一下子就变得充实起来,心情也无端地好了起来。
一会儿,厨房的屋顶上就冒出了一缕袅袅炊烟。
杨晨露是在生火煮饭了……
心里始终感到有些不踏实的我还是忍不住都走进厨房,故意找话茬地朝正往灶膛里添柴火的杨晨露说:
“我和伍子胥都吃过了,将就耘嬢煮好的饭吃的。你就只煮你吃的饭就是了……”
在生火煮饭这件事上显得手脚极其麻利利索的杨晨露不接我的话茬,而是很直接地朝我说:“来帮我烧火……”
边说边直起身,就又走出了厨房。
能叫我做事当然好,总比不理我强。
所以我很乐意地就走到灶膛前,规规矩矩地朝着灶膛里很精心地经营起了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来。
灶膛里翻卷着燃烧的火焰让我感到温暖和踏实。
一会儿的功夫,杨晨露从外边采了新鲜的高笋进来,然后又熟练地洗切起来。但就是始终一言不发地不跟我说一句话。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原本还挖空心思的想主动找话茬跟杨晨露建立起交谈的桥梁和纽带,但是又怕讨个没趣,落得自己尴尬,所以只好做出很专心的样子,守着灶膛烧火,不停地朝灶膛里添柴,但却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杨晨露的一举一动。
“夏志杰,你知道古代的人把高笋叫什么吗?”终于,在灶台的砧板上熟练地切着高笋的杨晨露打破沉默地朝我问道。
听到杨晨露主动朝我问话,我漆黑一片的心里就像是看到了一盏亮起的灯塔似的,不光如释重负般的一下子感到心灵畅达起来,而且感到整个厨房都亮堂了不少。
“我怎么知道?我其实是孤陋寡闻的。”我朝杨晨露笑道。
杨晨露这时突然间就有了要跟我说话的兴致,朝我说道:“有的地方把高笋叫茭白,你知道古人把高笋叫什么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
杨晨露说:“古人把它叫做‘菰’。这个字很生僻,你没听过,也没见过吧?……”
“……而且,在唐代以前,高笋是被当作粮食作物栽培的,它的种子叫菰米或雕胡,是“六谷之一。六谷你知是哪六谷吗?”
“不知道。”我继续摇头说道。
杨晨露就像是在我面前卖弄般地说道:“六谷指的就是稌、黍、稷、粱、麦、菰。后来人们发现,有些菰因感染上黑粉菌而不抽穗,且植株毫无病象,茎部不断膨大,逐渐形成纺锤形的肉质茎,这就是现在食用的高笋。这样,人们就利用黑粉菌阻止高笋开花结果,繁殖这种有病在身的畸型植株作为蔬菜。而且,高笋还可入药的……”
听了杨晨露的这一番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我假惺惺地朝她赞叹道:“杨老师,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知识会这么渊博,连这些都知道。我是真的太佩服你了。”
杨晨露笑道:“我这些知识也是我姑妈告诉我的。她守着这片能长出高笋的芦苇荡,当然对这种植物要做个了解了。”
杨晨露终于有提到了耘嬢,于是我趁机问道:“对了,你的姑妈呢?怎么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没想到杨晨露脸色突然一沉,很冷也很干脆地朝我说道:“被我弄死了,直接弄到芦苇荡里抛尸了!”
我惊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差点站起来地朝杨晨露说道:“杨老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可别吓我!”
“你觉得我像是在吓你吗?”杨晨露一本正经地朝我说。
我突然感觉握在杨晨露手里,正被她用来熟练地切着高笋的那把菜刀,对我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当我头皮有点发紧地将目光停留在杨晨露手里的那把菜刀上的时候,杨晨露这时却盯着我,脸上浮现出一层让我心里陡然间一惊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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