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已经被云雾遮挡，再过一阵，天就要大亮。
黎月脚下生风，几乎没有踩到青石路地板。长长的红色裙摆及地，随着她的身形摇曳，推开殿门，缓步走进凤翎王的寝殿。
床榻上的神尊紧闭眼睡着了，黎月一个幻影移形，眨眼就走到了他的床前。
她趴在他的床沿，凑到他身边，凤翎睡得可好吗？她这样进来，他都没有醒，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是不是没有感觉到？
“苍迦还说你浅眠，看来也是阻挠我的蹩脚借口呢，方才他说来通传，也是故作姿态而已吧！我都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你，你也没醒来！”
她用手掐一把凤翎王的脸颊，他竟然毫无反应。
“原来苍迦不是怕我吵着你，是你根本没有醒！凤翎，你元神出窍了？”
没有回应，黎月大概猜到，他是昏睡了。
黎月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气息紊乱，但是他的脉搏很强，似乎是体内的灵气与一股力量在搏斗。
他脸上平静，只是习惯性地蹙眉；表面看起来他只是昏睡，其实他应是入定了，闭息调伏。
“你这样苍迦还敢放我进来，看来他还是信我的！”
这张脸真的太好看，怎么都看不够。他醒着的时候，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难以捉摸。
她伸手顺着他蹙着的眉头，凤翎总是爱蹙眉，不言不语的样子，就把人吓傻了。
打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昭河殿要用重兵重重把守……凤翎，原来你是真的生病了，才要把自己关起来！
她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眼睑，唇角不禁上扬。
只有那双海蓝色的眼瞳多看她一眼，她才能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她握住凤翎王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掌心，真凉。
重生的黎月总是时常赤足行走，这水迷宫乃是冥水所着，冥水寒凉，她赤足行走各处却觉得惬意。
不过黎月已经厌腻旁人看见她赤足行走的异样眼光，穿着及地的长裙，便挡住了许多的探究目光。
她的脑袋里总是有很多声音，逼她做出自己都发抖的事情来，她时常需要通过施法来压制自己的愤怒，恐惧和痛苦，她急切地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
“我杀了苍迦的兵，他大概对我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信我。凤翎……你是不是也这样看我？我给过他们机会了，他们赖着不走，还杀了我守护结界的妖精，我不过杀了动手的那两个，是他们硬闯九渊的迷阵，又与我何干系？”
黎月闭上眼蹭蹭他的掌心：“我回来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她委屈巴巴的将头埋在他的肩头：“我不杀也是错，杀也是错，欠神机营的恩怨，我都认。我脑袋里那个声音折磨着我，他要我杀你，我舍不得！就算我失去了理智，我也没有办法做到杀了你！”她用力握住他的手，“那一天，你说我故意刺自己一剑，我怕啊…我怕我真的就杀了你！”
黎月枕着他的胳膊，自言自语的说着，说着说着竟然又睡着了。
天亮了大半时，凤翎王终于自昏睡中睁开眼睛。
醒来感觉到身上的重量，闻到熟悉的香味，凤翎王侧头看见黎月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他抬起没有被压住的另一只手，掐了个昏睡诀让黎月睡得更沉，再将她的身子挪到了里侧，自己坐起来。
黎月的一只手还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凤翎王的眼底晦暗，抿着唇忍住喉咙要吐出来的血。
他将手从她的桎梏抽出，猛地起身去痰盂吐了血，看一眼床上无知无觉的人儿，他的心口隐痛。
他的手掌放到她的脑袋：你回来了，本王却不想与你纠缠。黎儿，是否我们缘份不够深，你来了，我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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