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奶奶守灵三天，奶奶出殡后，我跟着牛二走了，再不走都要来不及了。
我们一家人分道扬镳。
一路上我都恹恹的，想着从小跟着奶奶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就哭一会儿。
牛二也不劝我，我哭累了就闭眼睡着了。等我醒来，我们已经到了学校，车里空调开着，不冷，我躺在放平的座位上，盖着毛毯，头下面还塞了一个枕头。
我看看外面，黑咕隆咚的，牛二坐在驾驶座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悄默默地爬起来，他一动也不动，我忽然想到他也跟着折腾了好多天了，他又开了这么一路，真的是太累了。
我把毛毯小心地拿下来，盖在他身上，他睡得很香，呼吸也很清浅，似乎没有气息一般。
我悄默默地望着车窗外，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坐着，怕影响着一个人。我想我长大了，亲人却一个个地减少，我得珍惜身边所有的人。
三月中旬，包老师高兴地来了，告诉我：“曼小惠，你六级考过去了，成绩还挺好。”
我们是1月份考的，证书四月份拿到手。绿色的塑料皮，里面贴着我一张照片，笑眯眯地看着我自己。
我立即给牛二打了个电话：“牛二，我六级考过去了。”
牛二在那边也笑了：“嗯，我也考过去了。”
嗯，对呀，牛二也参加六级考试了呀。
我对牛二说：“我接下去该怎么学习呀，要考八级吗？”
牛二想了想说：“将来不从事专业的外语工作，八级考不考都关系不大，你现在主要是应用要做好一些。”
他说他们学校是外教授课，所以他口语现在很好。
我们学校有专门的英语教学楼，每个教室只要没有安排课程的一直在滚动播放英语，有的在播放国外生活片段，有的播放英语原版电影电视剧……
几个大教室，每天都有外教在上课，全校的学生想学的都早点去占位子。
可是在电话里我不能给牛二说太多，长途电话实在是太贵了，几乎每分钟都一两块钱。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牛二，你六级考了多少分啊？”
牛二轻描淡写地说：“满分。”
啥？满分？
牛二“嗯”了一声，又说：“我四级也是满分！”
牛二，我靠你妈，你考那么好，还恭喜我一个过关的，我啪一下把电话挂掉了，气哼哼地回宿舍了。
人比人气死人，不行，我不能输给他，你们都别拦着我，饭我也不吃了，我要去学习了。
在半路上，遇见了江凌风他们一个宿舍的老三，他看见我就兴冲冲地喊：“七妹，你干什么去？”
我气哼哼地说：“学习去。”
他奇怪地说：“这不是晚饭时间吗？”
我说：“不吃了，学习不好，不配吃饭。”
老三追上了，一边走一边说：“七妹，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宿舍玩呀？”
我站定了：“你们宿舍有啥好玩的？每次去都是吃零食，连打牌都不会。”
老三说：“会了，江凌风会打牌了，他专门请个师傅跟人家学习的，我们现在都赢不过他。”
我奇了：“还有专门教打牌的师傅？”
老三点点头，说：“江凌风为了七妹什么都愿意学，都愿意干。”
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啊，你啥意思啊你？
老三看我不开化，直接说：“七妹呀，老六一直喜欢你呀，他就是不善言辞，你是不是喜欢他呀，给他个明白话啊，他都等了你快两年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英语，谁跟他扯淡，我说了一句：“他六级考满分了吗？”
老三目瞪口呆地问我：“七妹，你说啥，要求他六级考满分是吗？”
我摇摇头：“不是，不是，我跟你说我快气死了，有人竟然四级六级都考满分，气死我了。”
老三惊诧地都不会走路了：“四级六级都满分，牛人啊！”
是啊，是牛人，人家姓牛呢！
我正和男版的老三聊着，迎面过来俩人，咦，这不是我们敖老师嘛，只见他喜笑颜开地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俩人你侬我侬地走过来。
女孩子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我认识她，是专科的姚芳芳，这女孩子个子都比敖老师高一个头了，披肩长发，柳叶眉，瓜子脸，两只灵活的大眼睛。
敖老师也看见了我和老三，笑得很是得意：“曼小惠，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去？”
老三马上客气地打招呼：“敖老师好，我和小七去阅览室占座位。”
敖老师马上八卦地看我一眼：“医学院的啊？医学院好。”
姚芳芳娇媚地看了老三一眼，老三马上对我说：“七妹，快点快点，等会位子被人占完了。”
我们走开后，老三说：“七妹，我怎么觉得你们辅导员的这个女朋友很不正经？”
嗯？我不知道啊！人家事管那么多干嘛。
今天刚好是周末，晚上的卧谈会开到很晚，凌霄说：“那个姚芳芳，脚踩好几条船呢。”
啊？我很诧异：“那敖老师为什么要找这么个女孩子啊？还有姚芳芳既然那么多男朋友，为什么要找敖老师啊，他长得多难看啊！”
敖老师为什么要找姚芳芳？凌霄冷笑着说：“男人都这个德行，说着喜欢内涵，实际上都喜欢看脸，所谓一见钟情不都是看脸吗？要是对方长得像个矬子，会一见钟情吗？骨子里的男尊思想，女人都是附属品，谁的女人漂亮谁就气粗罢了。”
是这样吗？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仔细地想凌霄的话。再次发现，集体宿舍是个神奇的学堂。
凌霄说：“姚芳芳是专科生，现在就开始实习了，专科生哪里那么好找工作。但是如果她和敖老师结婚，她就可以留校，或做老师，或安排在校附属单位，这可比社会上那些单位要好太多了。”
老大叹气说：“可惜了她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凌霄说：“有什么可惜的？各取所需罢了。”
一时我们都无话，很多事，都不是单纯的萝卜青菜的问题，还掺杂着的鲜花牛粪……
这一夜，我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卫其野说“不努力学习就没有选择，没有选择的人生太可怕了”，牛二说“要先学着让自己值钱”……
然后是牛二的两本证书，一本CET4，一本CET6，两个满分！
我必须要继续努力学习，不管未来如何，先好好学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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