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边境
狂风呼啸，席卷在每个人脸上，像是刀一样要剜掉他们的血肉，挖走他们的眼睛。
曲长靖回到营帐之中，帐子里的温暖并不能化解他身上的寒冷，
北疆天气实在太过极端，这已经不仅仅是冷了，而是一种由外向内的压迫。冷风好像在积压他的身躯，要把盔甲给按进他的皮肤血肉里。
燕猛虽然也冷，却不是这样的。
他们已经旗开得胜了，按理来说占领这一块地方就足够了。反正他们的目的不是封狼居胥，打得北疆人屁滚尿流。
这样极端的天气，就算他们攻下了那儿也没法占领。
北疆人在这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在北域土生土长，早已经习惯了这儿的气候。可是他们不行。
徐子升早已经被冻出了病，曲长靖让人把他送回了岑原，免得在这儿也是碍事。
曲长靖身体好所以还是不怕的，只是这样耗下去，长久以往只怕北疆人要反攻了。
事实上北疆人也一直试着游走干扰他们。
北疆人大概也清楚大燕是打不了消耗战的，打下去吃亏的一定是大燕。
“将军。”董未掀开帘子一角迅速闪进来，“那个北疆小队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曲长靖嗯了一声，北疆人现在就用这样的方式，不停地用小队骚扰他们，让他们不得安歇。
“要不要再出兵搓搓他们的锐气？”董未问道。
“不急。”曲长靖道，“再往北，天气越发寒冷。”
到时候北疆驻军可能吃得消，可是他带来的人怕是都要倒下来了。
往年北疆一带常有冲突，也是北疆缺少物资过来掠夺，沈轻风负责守就好。可是现在他们要攻，只能速战速决。
北疆人打仗的特点就是骁勇就是猛，高头大马，宽刀重锤，用最狠的手段迅速屠杀。
他们只能比对方还狠，迅速震慑对方。
这么多天过去了，北疆王城应该收到消息了。倘若北疆不愿意求和退步，那他们就得继续向前杀了。
“陶逐呢。”曲长靖问。
董未愣了一下，曲长靖也才反应过来。
“将军，你让他送徐子升回岑原，没让他回来。”董未道。
“哦，我浑忘了。”曲长靖道。
“用不用让他回来？”董未问。
“不用了，他留在后头也好。”曲长靖道，“这段时间让他们注意，每日都要练兵，还有注意后方的情报，以防敌方绕后。”
曲长靖的策略是速战速决，可是北疆人已经看破了他们的心思。曲长靖越急着攻城略地，他们越是拖拖拉拉。
而且北疆地势原因，曲长靖是攻不了城的，也就是说他即使占领了再多的土地也没用。他们又不可能一夜之间盖起城郭建起堡垒。
这么消耗下去，竟然到了年后。
打仗打个一年半载三年五载的再正常不过。
可是北疆的情况有所不同，时间一但耗下去那反倒成了曲长靖被动了。
反攻为守，大燕的气势已经消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后勤补给已经跟不上了。
京城在修建行宫，已经选好了地址画好了图纸正在收木头烧瓦片修山路挖河道，每一处都要用钱，
行宫是为了皇后五十大寿办的，需要大肆挥霍，而相比之下大燕为了几十条人命大动干戈，曲长靖反倒成为了一个笑话。
京城参曲长靖的奏折络绎不绝，声称他小题大做，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置大燕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大燕北疆通商那么多年，现在闹成这样，只怕生意也做不了了，大燕的国土也扩张不了多少。到时候北疆驻军依旧要撤兵，大燕倒是白白折损了那么多军饷和兵力。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用这个借口不给北疆运送物资。
岂有此理。
孟鸢清被这个消息气得脾气暴躁，吃不下睡不着。
凝泽恨不得把细作泄露消息的事说出去，可是他知道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带来更大的危机。
何况他根本没有查到兵马司谁走漏了风声，沈轻风的手下也只追查到了部分。
毫无头绪。
大臣纷纷施压请凝泽下旨让曲长靖退兵，现在退兵及时止损。
可要是曲长靖真的退了兵，非但震慑不住北疆，只怕以后北疆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孟鸢清想起来之前曲长靖跟她说过的话，冬天是很难熬的，可是终究会有过去的那一天。
大臣参曲长靖的奏折越来越多，都是逼曲长靖退兵的。
孟鸢清询问沈轻风的意见，它也是无可奈何。
“往年冬天是不会开战的，北疆气候严寒，冬天打仗谁都吃不消的。”沈轻风道，“他们这战打了两个多月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轻风道:“这一次北疆的举措有些反常，曲长靖的想法是对的，速战速决。可是北疆却有意将战线放长，这是要耗下去。”
可是大燕耗不下去了，不说别的，北疆驻军的军饷要不够了。曲长靖要征粮，大臣极力要求撤兵，要是这时候后方城市任何一个人给曲长靖筹备军饷，都有可能会背上抗旨的罪名。
孟鸢清这时候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非要曲长靖去北疆了。
因为以沈轻风的个性，他十有八九会在胜仗之后退兵。而曲长靖的个性，他是不可能退兵的。
这比要他命还难受。
曲长靖不退兵，后方不送军饷，那曲长靖连同北疆驻军都会活活耗死在北疆，他们甚至等不来北疆春天的粮食。
孟鸢清已经气昏了头，她到了东宫忍不住拍桌子道:“不就是钱不够吗？我将军府的积蓄，怎么也够他们一个月的粮食了。”
凝泽抬眼带着点自嘲的冷笑道:“鸢清姐姐，就算你变卖将军府全部财产给北疆做军饷。等从京城运过去，只怕他们也饿死了。”
曲长靖大概想不到，即使他把孟鸢清留在京城也免不了他后院着火的可能。
现在他在北疆，既等不到后勤补给，也等不到凝泽下旨。当然，即使凝泽下旨退兵，以他的个性也不会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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