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陶然点了点头,瞥一眼清辉,却见他不言不语,面上亦也波澜不惊。
于是他又问道:“还有一件儿,顾小姐可否把昨夜前去寻罗夫人的详细一一说来?”
顾芍道:“这个又有什么可说?是老太太听说夫人屋里少了个丫头,怕是有事,便叫我去探问,当时我去奶奶房里,见奶奶精神尚好,我倒也松了口气……后来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当时丫头们都不在屋内,我怕奶奶病弱受寒,便起身关窗户,倒也并没有别的事了呢?”
季陶然道:“当时并没丫头在屋内?”
顾芍道:“因我也常去探望奶奶,那些丫头们都认得,上了茶后就都退了,好让我们自在说话。”
季陶然道:“小姐关窗的时候可发现什么异常?”
顾芍皱眉想了会儿:“没什么呢?只是风实在冷的很。”
从头到尾,白清辉都未曾插言,只听到这里,才起身出外而去。
顾芍转头目送他出门,忍不住问道:“表哥去哪里?”
清辉早走了出去,季陶然并不回答,仍然问道:“可据罗夫人所言,当时她看见有个怪模怪样的鬼,立在窗外,姑娘并未看见?”
顾芍面露惊疑之色:“什么?当时外头风清月朗,哪里有什么鬼怪?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两人在里头问话之时,白清辉出来,见跟随顾芍的丫头跟嬷嬷果然立在厅门处。
白清辉望着那丫头,记得她叫阿梓的,道:“阿梓,昨儿是你陪着顾小姐去见罗少奶奶的?”
阿梓道:“是,表少爷。”忽地自觉叫错了,便改口道:“大人。”
清辉道:“你随我来。”
当即领着出门,竟来至外间那深井边上,阿梓见他靠近那井口,却忙止步,隔得远远地,却不住斜睨此处,显得心神不宁。
清辉道:“昨儿你们从罗少奶奶房中退后,走的便是这里?”
阿梓答是。清辉道:“你可一直紧跟顾小姐身边儿?还是中途离开过?”
阿梓道:“是紧跟着姑娘的。”
清辉颔首又问:“好,那昨儿晚上你们又去探望少奶奶,是打哪里走的?”
阿梓犹豫:“是、是从……”
清辉冷道:“这样简单的问题,你尚且同我支吾?”
阿梓猝不及防,脱口道:“也是从这里走的。”
清辉方淡淡一笑,道:“你们去了大房,本来罗少奶奶身边儿有伺候的人,先前我审了大丫头阿宁几句,听说,是你借口有事,约了她出去的?”
阿梓深深低头:“我是有事,因为知道阿宁姐姐的针线好,有个样子请教她。”
清辉看她一眼,又看那深井,忽然道:“你听见了?”
阿梓道:“听见什么?”
清辉道:“这井内似有动静。你不如靠近些听一听。”
阿梓愣了愣,旋即脸色煞白,竟反而后退了一步,恐惧地望着井口。
正此刻,里头季陶然同顾芍也走了出来。
季陶然露出无奈之色,顾芍站在台阶上,道:“表哥有什么话,要私底下问我的丫头?”
清辉回首问道:“昨晚上你们重回来探望罗夫人,也是从此经过?”
顾芍眼神闪烁:“是又如何。”
清辉淡淡道:“你方才在内曾说,黄昏之时从此处过,尚且害怕,如何晚上竟又走了一趟?岂非前后矛盾?”
顾芍微微色变,又道:“那是因为……贪图路近,何况,晚上多了两个嬷嬷相随,自然便壮了胆。”
清辉道:“究竟是壮胆,还是故意回去看一看碧纹到底死透了不曾?”
顾芍眉峰微动:“我更不懂这话。”
季陶然听了清辉的问话,虽然震惊,心中却也隐约明白:季陶然毕竟也经手过无数凶案,虽然不擅长推理,但在刑部耳闻目染,却也知道有一条——有些凶犯在作案之后,因一种扭曲心态,会故意回到案发之地回看。
只是看顾芍看似温柔柔弱的女孩儿,万难想到她竟也是如此胆大包天的凶徒。
若这会儿不是清辉在陪着他断案,他也是必然不信的。
但对清辉而言,若非一早被赵黼点破了顾芍的为人,清辉自然半点儿也不会疑心到顾芍身上去。
一旦知道了顾芍的性情,碧纹失踪,内室闹鬼,——罗夫人说顾芍见不到那鬼之时,清辉已经怀疑了顾芍,再以顾芍之性情推测碧纹的事,循迹而行,立刻便找到旧井。
清辉对上顾芍双眼,道:“你常去探望罗夫人,让阿梓借口将罗夫人身边的丫头调开,你在侯府内人缘甚好,他们自不会格外留意。那夜你前往罗夫人房中,借口私下说话,那些丫头们会意退了,不料正中你的算计,我曾问过夫人房中的丫头们,他们都说因夫人晚上闹了那一场,她们也怕有事,故而原本门窗紧闭,那窗户自然是关着的,之所以会打开,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人,自然就是你的同谋者了……”
顾芍道:“我的同谋?”
清辉道:“不错,碧纹,昨夜之人,都是你的同谋。昨夜那人先你一步来到夫人房中,将窗户悄然打开,后来又趁着你独自陪坐,便扮作谢氏的模样现身,你明明看见了她,却只做一无所知,好一唱一和,恐吓罗夫人,果然给你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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