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破烂民房,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即将到来。
这个交易,说白了,是拿大活人充当货物,来换取一笔不菲的酬金。
满载蔬菜的马车在天明时分掩人耳目地悄悄进来。
一听到马车轮子骨碌作响, 门吱呀开了,三五个黑影冒了出来。
七手八脚地搬菜,卸货--
最重的莫过于一只人形麻袋。
晕晕乎乎给折腾了一宿,麻袋里的人蜷缩作一团。
烂菜叶子和泥巴的气息,钻进了鼻孔,侵袭着胃。
章文轩熬过一路的颠簸,好容易醒来,又给熏得差点要干呕。
手脚能动,只是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脚边不远的地方有了一些响动,好像刀子和铁链在碰撞。
“呯!”
“哐啷!”
几个莽汉粗暴地摆弄着这堆金属家伙,他们嘶哑的谈话声几乎同时传入耳朵。
“费这么大的劲把姓章的小子给弄出来,说好的钱呢?”
“急什么!托咱办事的人来头不小,光定金就是五十大洋,如今人到手了,五百大洋必然分文不少。”
“那几时来‘验货’?要死的还是活的?”
“蠢才,当然要活的,死了就不值钱了。哎,光顾着谈钱,还不知那小子闷死了没有呢,快去瞅一瞅。”
谈话声戛然而止。咚咚的脚步声让章文轩心惊胆战。
“这.....又会是哪里?”
“什么人绑我来的?”
“和唐老板有仇的?或是想拿我换钱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素昧平生的人莫名其妙地从唐老板的地窖里绑走,被明码标价,当成货物买卖。
早知如此,夜里就该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大叫--唐家即便有再大的愤懑, 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就算退一万步,动私刑了,双眼一闭,死在悦娴的父亲手里,总好过眼前的苟延残喘。
他下意识地抬了抬麻木的腿,麻袋跟着微微动了动。
“瞧,还活着呢,等着待会换钱喽。”
一个亢奋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同噩梦。
士可杀不可辱。
若不是麻袋给摆在了屋子中央,前后左右都碰不到墙壁和柱子,真恨不得立刻闷头撞上去。
原本这场交易是要如期进行的。
但是,随着小金带着两个少年阴差阳错地来了巷子,绑匪们的发财梦就落了空。
陈醒跑在最后头,却步步留意。
起初,是怕走快了揣在裤兜里的布鞋会掉出来。
他很珍惜娘一针一线的劳动成果,边跑也边双手捂着裤兜。
跑了一小段路,启澜都快追上小金了,陈醒还在最后头磨磨蹭蹭。
小金嫌这个掉队的人动作太慢,丢下他一个人又良心过意不去。
不高兴地转过头来想催几句。
不经意间却瞥见了正后方的一处破败房屋的窗户里,忽地冒出一缕诡异的蓝烟。
这蓝烟细细的,弯弯曲曲如同蛇行,在雨中并不显眼。
之前埋头赶路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
职业杀手的直觉,这屋里的人正在向外部发出一种信号。
她略略一怔,眼中又多了几分焦虑。
“小澜,你和他都不要往前走了,快去那个破房子里瞧一眼!”
少年没异议,踉跄着原地转身。
“难道我二哥会在这附近?”
“跟着我去救人,没时间细说了!”
陈醒好不容易跑完小半条胡同,听她一声令下又得折回去。
他用力地踏着脚底的泥水,气恼地想:
“金姑娘怎么一下变得咋咋呼呼的?随便一个破房子里都能找到顾启江,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狭小的巷子里,一下子三个人都挤到一起,手脚都动不开。
小金侧身往墙头一跳,上了房顶,急火火地沿着屋檐跑,把脚下的那点空间都留给了两个少年。
启澜也注意到了那一缕细细的蓝烟。
他在陈醒耳边低语几句,示意他不要做声。
到了近前,才发现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破房子,要进去也没那么容易。
门口有一个相貌很凶的大块头拿刀守着。
那把刀很长,沾了好些陈年的血迹,阴森森的。
陈醒望着门,往手心里呵着气,“看样子金姑娘的判断是对的,肯定有异常情况,兴许你二哥真的给人抓了关在里头。”
启澜心肠软,同情起屋里关着的人来。
“若真是有人给绑了,不管是不是二哥,我们都顺手救了吧。”
“等金姑娘给个信,不是启江就赶紧走。本来我们就够忙了,不想多管个闲事给自己添麻烦。”
“到了这里,行行善也无妨。”
“白芷妹妹刚交待过你,不能与人打斗,不能动气......”
“对付这样的对手,小金姐一个手指就够了。我们顶多打打下手。”
拗不过启澜,陈醒只得随他去了。
待两人悄悄摸到房屋后墙,更清晰地观察到蓝烟的出处,才发现屋里潜伏的敌人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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