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深思熟虑,他策划了一出导致圣岩列入管制销售品的谋杀案。先是法官、庭审员与辩护律师被他用莫名之矛刺穿心脏,挂在法院门前的天平雕塑上放干了血以泄愤;后是前妻及前妻包括儿女在内的直系亲属都被他扔进碎木机搅成肉块,串在钟楼上喂布谷鸟。
由于他一日之内连杀二十人,且残杀数位法务人员,被灰都警署定性为极恶暴徒,受到力度空前的追捕。万幸他胆识过人,徒步爬过高琴科索山,躲进共治区,买入假的身份证件,走陆路进博萨。当年,博萨还没有与格威兰签订引渡协议,他得以在博萨快活了十几年,偶尔登报挑衅灰都警署,骂王庭和议会的人是一群只懂得劝民众顾全大局、自身却立于大局之外的蛇虫鼠蚁。
他的挑衅无疑是在格威兰的底线上蹦迪。王庭罕有地动用非常手段,让博萨政府同意引渡,迫使他逃亡到北共治区,势要抓他回灰都接受审判。
可他再一次打了王庭的脸。他在博萨的十几年可不是白浪荡的,他靠着新闻采访的人气攒了一笔小钱,闲暇时精研海事学问,一逃进北共治区便买了条小船,漂入极地,索求朝晟的庇护,在冰堡和科考中心里安度余生。
这话讲完,人气腾腾的食堂变作破了窗的冰窖,冻得维奥威夫肺腑发凉。他极想着挪动位置,和中年男士保持距离。可恨食堂的座位是固定的,他不得不忍受着毛骨悚然的寒意,强露僵硬的笑容:
“故事编得真精彩啊,您是小说家吗?”
“朋友,我的罪名毋庸置疑啊,”中年男士用牙线刮着牙,一口健康的牙齿白得发惨,“至今仍有同胞致敬我的壮举,不坐客轮,自驾小艇登陆极地呢。”
联想到两位老绅士来极地旅行的方式,维奥威夫不再怀疑,几乎是脱口高呼:
“你…你真杀过人?”
中年男人骄傲又谨慎地以食指贴唇,借提醒的方式出起风头:
“嘘嘘,小声,安静!朋友,你有电脑或智能手机吗?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灰都、5996.12.31、灭门、法务人员,检索次数最多的词条就是我的案子。”
“你连自己孩子都杀?”
“我的孩子?”中年男人不屑且同情地做手势祈祷,“帝皇才清楚那是谁的孩子!”
维奥威夫忍着抓起没吃完的垃圾砸他脸的冲动,压低声反问:
“那你做亲子鉴定啊!鉴定非亲生,不就能打赢官司了?!”
“哎呀,你们这些朝晟人,丝毫不懂格威兰的法律体系啊。我那会儿,要做亲子鉴定需得法官首肯,法官不同意的话,私自做就是侵犯女士与儿童的隐私,没有法律效力,不能算证据,还要害我刑期延长,不如雇侦探偷拍她的出轨录像来得实用。”
维奥威夫听糊涂了,竟失口诅咒:
“胡扯!这也太荒谬了!”
“荒谬吗?”中年男士点了根廉价香烟,吐烟过肺,似嘲似笑,“我原本以为,出了我这个变态杀人狂,他们起码要改动一下不合理的法律条款,避免再次诱发类似的悲剧,可你知道,老国王的死讯公布之前,王庭和议会通过了哪条新法律?”
维奥威夫被熏得恶心,两腿发抖,心里想走想逃,可口头还得扬出硬汉风范:
“我是朝晟人,我怎么会知道!”
“呵,他们规定,即使妻子生的是其他男人的野种,丈夫也有责任抚养其长大成人!哎呀,他们啊,是生怕王庭的战车马力不足,拼命踩油门加速,把格威兰逼上死亡公路哇。”
“虽然我不太了解格威兰的政局,但我想,一个国家的政治精英不至于目光短浅到这种程度。”
“朋友,他们不是政治精英,也不是政治家,而是政客!我在王庭干过,王庭和议会的高层是什么品性,我看透了!
对他们而言,只要用恐吓式的手法减少他们任期、任地内的离婚人数,提升他们的政绩,一切就完美了。至于以后的结婚率?帝皇有眼,他们要么高升要么退休,那些事情,跟他们还有瓜葛吗?你不见,他们把北共治区的驻军惯纵成什么样了?吃回扣,偷军费,他们为了眼前的利益,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想想奇罗卡姆统一第二帝国前的特罗伦军阀,与他们多相近啊!
共治区!特罗伦人的土地!帝国的旧壤!同化人心的魔力!”
“行了!”维奥威夫再也无法忍受与逃脱制裁的杀人犯共处一室,何况这个杀人犯是受朝晟包庇才逍遥法外。于是他离座告辞,走时不忘反击,“照您这么说,格威兰是要完蛋了?”
“完蛋了,完蛋了,海军入灰都,陆军滞帝国,迟早完蛋…”中年男士两手插兜,一走路一踮步,步态似嚣张的小丑。他虽背身而走,但任谁也体会得到,他的表情有多玩世不恭,“共治区要完蛋,博萨要完蛋,瑟兰也要完蛋,你们朝晟…是仅有的幸存者吗?朋友,假如他年你再至极地,希望你到冰堡的广场找我,我会在那里等你,等你声斥朝晟的弊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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