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收拾着头发的孩子们惊讶,面对相隔不远的旧港,司机听从顾客的命令,打弯方向盘来调转车头,改往城区疾驰。
作为温亚德最富裕的酒商,戴蒙德家族的酒庄是设在郊区的,坐落在市区内的,是用于接待客户与生活起居私人庄园。在老伍德领着两个孩子赶路时,孩子们的父亲、戴蒙德庄园的主人,一位须发斑白的中年人正以笑不露齿的模样责备坐在身边的客人、一名身着制服的窘迫警长。
看得出,警长的双手无处安放,多少是坐立不安。等他开口,结巴的语速也证明,他的确是理亏的一方:“呃,戴蒙德先生,我想说的是,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你要明白,单是案发地周围的居民,我们全都录过口供,但还是找不出目击者,还有那些电工,他是玩忽职守,没有按时检修监控电路,但我们核对过他的银行卡和通讯记录,他的确是不知情的。”
戴蒙德先生没有说话,还是笑着看向警长。无形的压力下,一滴汗珠自警长的额角滚落,滴进了眼里,酸得他急揉眼眶,无奈地回笑:“戴蒙德先生,你是不相信我们?最少,也给守护居民平安的警署一丝信任吧?”
“我可记得,在拨电话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保证在一星期内找回我的孩子,”戴蒙德先生还是挂着些笑容,不过,已经有难遮的怒火在嗓音里舞动,“算算吧,今天是第几周?嗯?”
“你清楚,在整个格威兰,本署的破案率都是位居前列,”警长摊开手,叩了叩茶几,又半遮侧脸,声音硬气不少,“这真的是意外情况,没有任何线索——”
“线索?我请来的圣恩者不是给了你线索?”失去儿女的父亲,一掌拍得茶几震响。用来待客的沁香的红茶洒满了桌面,淌在地毯上,给愤怒添了别样的味道,“多弗斯家的流氓,是我们这里的蛇头吧?家父在世时,就说过他们家的生意不干净,才悔退了那桩婚事,现在看,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在格威兰法治最佳的城市干着最大的人口买卖,你们竟一无所知吗?别告诉我,你们当警察的是不明状况啊?”
“我们查证过了,与他无关,当日,他的人…”
“与他无关?抓了他,关进你们的审讯室,熬他三两天不睡觉,问问是有关无关!”
“以什么理由?戴蒙德先生,你要我们以什么理由将他逮捕?”
“逮捕一个人贩子,还需要理由?”
“需要,”警长摘去胸前的警徽,塞进了上衣口袋,“我以朋友的身份坦白说一句,我们没有证据抓捕他,明白吗?没有证据。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有所行动,他用来放人的仓库就会在我们赶到之前搬空,那些小弟,那些混混,我们是一个都抓不到,你能明白吗?”
作为生意场上的老狐狸,能请动圣恩者查案的戴蒙德先生不傻,自然明白朋友所指为何:“警署里有他的人?”
“不不不,他哪来那么大的能量?”警长是连连摆手,双目悲哀且无光,“这么说吧,你找遍格威兰的每间警署,没一处是裤子锃亮的。不管是哪里,都有屁股粘屎的混蛋甘当别人的狗,让警方的保密成了笑话。”
“谁是这些人的老板?”
“不清楚,不知道,”警长站起身,一手搭上了朋友的肩,一手重戴好警徽,“相信你也明白,能让圣恩者冒着违约的风险放弃调查、连两句隐晦的信息都不肯透露的,会是有多大能耐的混账。别再想这些了,我会尽全力的,你要做的,就是为孩子们祷告…希望帝皇垂怜无辜的孩童,送他们回到父亲身边吧。”
脱掉帽子后,警长鞠了一躬,离开了戴蒙德先生的家。除了开门送客的老仆人外,偌大的庄园听不到丁点声响,寂静的像是坟墓、一处毫无生机的墓园。
“先生,有客人来访。”
没多久,老仆人的通报唤醒了心如枯骨的戴蒙德先生。他用生意人的热情忘却了为父者的绝望,反问:“是哪位?还没到约定的时间,谁会这么早来谈订单?”
“是位东部口音的先生,说是…找她。”
“她?”简单的人称代词,逗得戴蒙德先生大笑,笑到牙床发痒,痒到使劲咬破嘴唇,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为情理地毯和茶几的仆人挪开位置,“让客人稍候,另外,喊她来吧。就看看我的好妹妹又勾引了哪的蜂蝶吧。”
老仆人背过身,无声地叹息。这对掌管戴蒙德酒庄的兄妹,是他看着长大的。儿时,他们明明是如胶似漆的至亲,可从老家主去世后,参与酒庄生意的亲人就屡起争执,谩骂和争论,常常吵遍了整座庄园。现在,二人虽同在庄园居住,可除了谈生意上的事外,就不怎么说话,连早餐和下午茶,都是分开享用。在戴蒙德先生的儿女失踪后,他们更是断了所有的交往,成了碰面亦不相望的陌生人。
通报,通报,通报,大约三分钟,训练有素的仆人已擦好茶几、换上张崭新的地毯,恭请客人与主人入座,为他们沏好新的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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