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注意的是,发布与执行这些违法任务的地址,全在北共治区与格威兰的国土内。看样子,班布先生与他的前行之地,貌似对朝晟及其盟国缺乏兴趣,是一心针对格威兰人了。
浏览完发布于本地的任务后,伊利亚打开了账户的资料界面,在祈信之力的那一栏,看到了有红色下划线标注的词语——“夯进”。于是,她把手机还给了少年,笑容的温雅,是难以捉摸的些微:“文德尔,你的祈信之力,是最多见的强化躯体?”
“是啊,班布爷爷说过,我的力气很大,身体很结实,就像…”
“犹如钢铁,对吗?”伊利亚撑着一边脸,稍侧着头,替少年作出了形容,“文德尔,很出色呢。最普遍的,往往最经得起考验,有你在,相信没有挫折能够妨碍我们,让人满怀信心呢。”
“哪里,我、我都没怎么用过祈信之力…”赛尔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手放在膝上,食指缠在一起,拨弄个不停,“你好,伊利亚姐姐,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祈信之力是?”
“秘密哦,秘密,”伊利亚边翘起腿,边闭了只眼睛,托着脸蛋的手挪至唇边作嘘声状,迷人优雅的同时不乏调皮,“文德尔,你偏爱哪种任务,或者说,你想尝试哪一项新奇的使命?嗯?”
“伊利亚姐姐,你帮我挑挑吧。”
“选择权在你,文德尔。不论你意向如何,我都会陪你的。”
“谢谢,谢谢伊利亚姐姐…”
这样的贴心回话,倒让向来体贴人的少年无措起来。思来想去,他选中了一件较为正经的委托——去寻找失踪者。
是啊,少年拥有与贤者同名的祈信之力、被称为视界的能力。他只需接收与失踪者相关的信息,就能知晓其过往,窥视其如今。假如格威兰的法官与警探觉醒这力量,恐怕格威兰王国再不会发生冤假错案,一切罪行都能得到公正的审判,没必要请帝皇使者代为效劳,构筑新的断罪之塔了。
可少年没有那样做。
文德尔小朋友是承班布先生之邀,来陪格林小姐旅行,帮她解开诡怪的心结,以免她走入歧途、招至不幸的。换言之,这回旅程的主角,非是满腹犹疑的赛瑞斯·文德尔,而是粲然常在的伊利亚·格林。
再不懂人情世故,赛尔也明白,想和一个人说上心里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足以叫对方倾吐心声的朋友。少年相信,借着共同出行的由头,总能抓住机会,去获取伊利亚的信任,令她展露内心,剪断她的郁结,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观念,改变那略为奇异的观念——
把老师当成母亲,把母亲当成爱人,还用祈信之力暗中干涉爱人的心,怎么看,都是不堪设想的不伦之行。
话虽如此,少年却愿意相信,这位陌生的姐姐仍有颗善良的心。她懂礼貌,她很聪明,她见多识广,她乐意指点迷津——嗯,这就够了。
伊利亚·格林若是个坏女孩,还不得甩给讨厌又生疏的小屁孩一张臭脸,叫他快些滚蛋啊?
这样猜想的文德尔小朋友并不知道,在朝晟以外的国度,特别是在北共治区,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测人心,本就是一种致命且愚蠢的失误。
少年飘忽的小心思,给一声轻吟唤回了现实:“雨碎了,文德尔。”
赛尔随她的视线望去,方瞧窗外,便见那大雨倾盆。他扒在窗沿,踮起脚看向楼下的街,才发现珀伽的排水系统不怎么健全。只消一个钟头,积水已是狂涨,没过了锁在路灯和围栏上的电动车、自行车的轮毂,逼得那些撑着伞的行人卷起裤腿,趟水前进。
“干燥的地方就是这样。每逢久违的甘霖,原本期待的雨,总会积攒成滂沱的愁虑,”伊利亚闭上眼,倦怠地抚眉叹息,“权且休息吧,文德尔,愿好心的乌云先生替我们放晴。”
赛尔也不便多说,在问过伊利亚用不用换睡衣后,他拿着自己的睡衣去了浴室,等伊利亚穿好了粉色的棉质长袍、躺上靠窗的床铺,改穿叶绿色睡衣的他,才夹着叠好的便服,拉上窗帘设好闹钟,翻上那张临门的床,道了声午安,迅速入眠。
赛尔并不清楚,伊利亚的心绪可是比他更为纷扰。正如窗外的雨一般,伊利亚的烦闷是纷至沓来。容貌不凡的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纯粹的对象——哪怕文德尔小朋友只是个孩子。
那异色的虹膜下,没有害羞、没有躲闪,有的,只是犹豫的不安,多少叫她不悦。对美的渴望,是生命的天性…算了,她也承认,少年的确生得可爱又漂亮,只看脸蛋的话,真不比她逊色,甚至还胜出半分。但这讨巧的容貌,恰好使她更加恼火——对付这帝皇使者的学生,好看的相貌是起不了用的,祈信之力?若给使者阁下察觉,恐怕会弄巧成拙。
要叫这少年识趣地服软,远远躲到一旁,还伊利亚·格林没有监视的自由身,难度着实不低。
对看护者与被看护者而言,看护与监视的界线,就是这么模糊。劳心费心的人讨不了好,透明的人无愿领情。若这是场捆着腿的双人协同赛跑,那跑道的尽头,定然是个遍插木刺的深坑,哪个不长眼的敢冲过去,便会拉着搭档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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