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等李俨回答,朱标语气一沉,温声斥道。
“谏朕穷兵黩武,我朝可因大兴武事有半分差池?”
言至于此,朱标倒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一旁的老朱却是能听出朱标这最后一句暗藏些许委屈。
整个大明朝,无论官员、富户,耕农、百姓,任谁都没有因大明数兴战事而受到半分波及。
因百万大军征讨倭国,国内武备空虚。
朱标却要给想要打秋风的诸国来使摆空城计。
而且似朱标这般不愿吃亏,极重国家颜面的少年,面对吐蕃斩杀大明使官,却也因当时朝中武备不足而不得以咽下那口窝囊气。
一定要说的话,因数兴战事,唯一有损失的乃是朱标自己才对。
“李卿!”
就在老朱眸光动容,默默注视朱标之时。
却见朱标语调和缓,冲李俨缓缓说道:“我朝三年之内,数次兴战不假。”
“可你身为户部尚书,谏朕穷兵黩武,算不算是胡言乱谏!”
“微臣知错!”
想明白过来的李俨立时叩首。
而朱标却是一言不发,更是没有提及如何惩治李俨,径直便朝殿外走去。
当看到老朱也欲起身,一并离开之时。
李俨忙冲老朱叩首道:“太上皇,陛下所言极是。”
“我朝虽兴战事,可百姓日子富足,军中将士无不渴望建功立业,我朝上下万众一心。”
“此时臣妄言穷兵黩武,罪莫深矣。”
“求太上皇严惩微臣。”
“陛下不惩,咱自然也不会惩除。”老朱冷眸俯视李俨,淡淡说道:“你骨子里的那点书生气,也是时候该去一去了。”
“究竟是受谁唆使,让你今日胡言谏君,咱自会严惩。”
“无人教唆于臣,还望太上皇明鉴......”
没有理会李俨这番话,老朱大踏步便朝宫外走去。
当武英殿内只剩李俨和蓝玉之时,那李俨就好似置身孤岛极力想找个人说话一般,破天荒的看向蓝玉道。
“梁国公,下官方才是否太过放肆了些?”
“算是吧。”
“那.....下官胡言谏君,应算的上是悖逆君恩吧......”
见蓝玉轻叹口气没有回答。
李俨心下一沉,整个人宛若被剥离出灵魂一般,失魂落魄耷拉下双肩。
“不忠不孝,想来说的便是我这种人吧.....”
“李尚书倒也不必如此。”
看着李俨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蓝玉伸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温声劝道:“士林中流传陛下穷兵黩武的流言,我也略有耳闻。”
“只不过我却明白陛下爱民至深,体恤军中士卒。”
“因此便也就没当一回事。”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尚书大人受士林之间的流言影响。”
“这.....”
蓝玉虽然不喜李俨,也深知自己和这个铁公鸡、抠砖缝儿的注定合不来。
可不得不说,李俨总理户部的能力却也是有目共睹。
他李俨身为户部尚书,明悉今年各地赋税、国家财政。
而且因去年年初清丈土地,李俨定然也知道今日之百姓日子要好过许多。
倘若不是被士林中的流言影响,李俨绝对不会误解朱标穷兵黩武,今日也说不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梁国公,下官.....”
“不必胡思乱想,陛下对你还是极为看重的。”
蓝玉看了眼朱标离开的方向,“今日武英殿议论军事,在场皆为我朝战将,却独独只有你一个文人。”
“陛下器重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诸将散去,单单留下你。恐怕陛下想听的不是让你谏言穷兵黩武,陛下是想听你估算西南战事期间,国库大概花销。”
“若尚书大人仍有心气将功折过,不如回去筹算一番国库存银是否足够供应西南战事!”
“不错不错!”
李俨眼前一亮,赶忙拱手致谢道,“多谢梁国公提点,多谢梁国公提点。”
“下官这就回衙署筹算。”
看着风风火火快步离开的李俨,蓝玉轻叹口气,起身缓缓朝宫外走去。
不得不说。
朱标虽是少年,可大多时候都像是家长一般,容忍着朝臣的误解、胡闹。
同时朱标也是为整个大明遮蔽风雨,将所有麻烦都挡在大明之外。
另一边。
老朱、朱标漫步于宫中廊道。
二人无言,走出五十步后,却见老朱突然驻足,随即一张大手用力拍在朱标肩头。
“好小子,如今当真有君王的担当!”
“爹.....”
“把皇位传给你到底是没错,若换做是咱,诸国使臣倘若敢跟咱打秋风,咱自不会同他们摆狗屁的空城计,就算急召征倭大军回京也定要给他们个教训。”
“若是咱听闻吐蕃杀我朝使官,咱也不会管他三七二十一,立时便要御驾亲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王者之师!”
言至于此,老朱面色一沉,眸光动容看向朱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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