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局势很乱,朝中重臣也还不是韩家。
为了制衡当时手握重病的将军,默毒不断抬高韩家。
韩家这些年的确是膨胀的很快。
得到了之前没有的权利,地位,钱财。
可是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恩赐,现在皇帝想要收回去,什么人能拦得住呢。
韩家的气运已经走到尽头。
袭爵对韩澈,对韩家来说,不是保护罩,而是催命符。
“哥哥,你说的对,我是该进宫一趟。”
韩家哥哥大喜,“我就知道你还没糊涂,快些进宫吧,这些糟心事要早早结束才好。”
良渚街头的雪已经有些化了。
融化的雪水和地上的尘土搅和在一起,失了它那份洁白无瑕。
街上的行人很少,这样的天气老百姓都尽量少出门。
泥泞难走不说,湿了鞋袜一时半会儿晾不干。
用火烤太浪费柴禾,放在太阳底下等着晾干又耽误穿。
韩夫人穿戴整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一出韩府就直奔宫城。
一路上,马车压在半是雪半是水的路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坐在马车里听的一清二楚。
到了西直门,韩家的马车就不能再进去了。
往日进宫的时候,西直门外一定会等着另一辆宫里的马车。
如今,她是来求皇帝的,总要自己走才能显得有诚意。
踏下马车的第一步,雪水已经灌进了韩夫人的锦袜。
地面又湿又滑,她回头想想,自己好像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
当初待嫁闺中的时候,娘家社会地位是低一点,但是有银子。
一大堆丫鬟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一般不会出后院,更别说出门了。
嫁到韩府之后,管的也是内宅之事。
内宅木制的地板,后院的粗使丫头一天得擦好几遍,这样才不会脏了自己的衣裙。
她微微提起裙摆,让裙摆离雪水远一点。
她要面圣,鞋子湿了可以用裙子盖住,裙子湿了让陛下看见可就是大不敬了。
默毒的勤政殿她走了很久很久才到。
“罪妇向陛下请罪。”
前朝的折子才递上去两个时辰,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清缘由。
韩夫人这会儿自称罪妇似乎有些失当。
这又有什么关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区区罪名。
默毒看奏折的眼睛抬都没抬一下,“是韩夫人,快起来吧,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没有人过来搀扶韩夫人,她也一直没起来,就这样跪着。
良久,她才开口,好像所有的气力都被抽离了。
“陛下,您还在草原的时候我家将军就跟着您,当年北地内乱,您陷入夺位之争,是韩将军助您一臂之力,否则您早就……到如今是第多少个年头妾身都数不清了”,韩夫人低声啜泣,拭去眼角的一滴泪。
“这么多年鞍前马后,就留下澄儿澈儿这一双儿女,还没等到澈儿长大,夫君就……”
“陛下,我不向您求什么,夫君这些年在朝中的确做过些不得当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绝对没有越过一个臣子的本分。臣妇不求什么,只求陛下能够让我带着澈儿离开良渚,山高水远,一生不再返回都城。”
默毒俯视着韩夫人,他很久之前见过她。
那还是在楚燕大战之后,燕人败退,默毒第一次纵马中原的时候。
连年在战事告一段落,默毒在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
当时韩将军还英武,韩夫人也还年轻些。
一晃多年,再见已是如今的模样。
默毒还是心软了。
良渚大族势力太大,他本要借此机会杀鸡儆猴的。
“罢了,就如你所愿吧。”
胡同的小宅子里,文渊之半靠在桌上看着手里不知道写着什么都书简。
勾月靠在门檐下静静地听融化的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廊下的声音。
她脚边的碳盆里不时冒出几颗燃着的火星子。
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和谐,仿佛回到了勾月跟踪文渊之的那几年。
她会悄悄的偷瞄几眼他,他不抬头也知道她的目光落在何处。
一个纸团子丢过来,正中勾月的脑门,“再不看看你的地瓜可就要糊了。”
文渊之自己都不敢相信随手扔出的纸团命中率有这么高,她可是连飞刀都能徒手接住。
勾月回过神来用火钳子摆弄了摆弄火盆里的地瓜,是有几个已经焦了。
不过她嘴上可不饶人,“论起你那拐弯抹角的事情来说我是不擅长,论起烤地瓜来说你就差点了。”
地瓜在炭盆里发出一点滋滋的声音,看起来是快要熟了。
勾月站起身来,习惯的拍拍后半身,即使后边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尘土。
“你等着,我去买炙猪肉来,走的快一点正好能赶上地瓜烤熟。”
“你这是个什么吃法啊,炙猪肉配地瓜?”文渊之抬头看着正在穿鞋袜的勾月,柔和的目光飘飘洒洒的落了勾月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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