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魏府灯火通明。
已经热闹了一个白天,徐太夫人年纪大了,到了这时辰难免困乏,场合上的面露完,这会儿自己先回北院歇了,女宾们也已陆续散去,剩下都是男人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魏劭迎来送往,从早上起一直忙碌到了现在,将近戌时末了,晚饭也没顾得上吃,送走几位远客后就步履匆匆回返,行至垂花门台阶下时,见小乔在莲花台上驻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这一夜,没睡着的人挺多,像是并未得到正面回应的小乔,魏劭只道过后再谈,看样子是答应了,却又更像是没放心上,让人辗转反侧不上不下。
也包括苏娥皇,一直以来的运筹帷幄遭了人生路上头一次滑铁卢,她没想到当年那个因为父兄惨死,看着她时会红了眼眶的少年郎,如今竟长成这般参天模样,没了柔软心肠,半点不由任何人桎梏左右。
还有一位彻夜未眠的,是使君府上的魏俨,白日忙碌,没吃什么填腹饱物,回家后他直入浴房,换了身宽松衣裳出来,于窗下自斟自饮,半壶酒下去,眼前不觉又晃出了乔女的模样。
回顾白日在寿堂里,她明丽无双,没想到不但貌美,竟还聪慧过人,令他有些诧异。
晚间送徐她也随伺在外祖母身畔,当时廊下灯火不明,她亦远远立于一群妇人当中,他却仍旧一眼便看到了她,借着夜色迷离,目光始终难以挪开,只是乔女姿若神女般不可亵渎,从头到尾,始终并未朝他多看半眼。
突然的,魏俨感觉渐渐腹热,身内仿佛被点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酒虽在前,却口干燥热,扭脸见边上侍奉的宠姬望着自己,目光绵绵多情,笑了一笑,推开酒樽,随手将她扯了过来坐于大腿之上,闭目低头下去,深深嗅了一口宠姬衣领后颈内散出的一股幽幽兰香,脑海里再次浮现初次在玉器坊时那女子白璧无瑕的后颈。
寿宴淡去,各路人马都分批分次回去了,苏娥皇同样坐上她的香车宝马,全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优雅自信。
“此行虽未达成我想要的结果,但也没有白费,到底是摸清了如今巍国的些许内幕,不算一无所获”。
更是额外拿到了魏劭的承诺,算是意外之喜,一条退路。
“且乔氏同魏劭的夫妻关系并不算融洽,乔巍联盟并不牢固,那么……夫君的担忧,也能稍微缓解一二”。
苏子信对苏娥皇很敬重,也很相信,“阿姐有成算就好”。
苏娥皇轻抚鬓丝,声音缓慢丝柔:“既是决定的要做一件事,那便一开始就得做好接受诸多结果的准备,哪怕是不如意的~”。
“……对了,让你查的人如何了”。
“倒是查到了,那阮知虞原是封国人,后扬州城破,她便先后流落到焉州跟巍国,本是随乔女入的魏府,后来……不知何故的,成了徐太夫人的远亲”。
“与之相关的消息就能打听到这些了,还有一点,巍侯好似对她有些不大一样,但我再要问,那魏府的人便给再多钱也不肯透露了”。
苏娥皇几乎立马将完整的因果链给串联了起来。
“难怪了,那徐太夫人最是重视仲麟这个孙儿,怕是也只有他亲自出面,才能让老太太捏着鼻子认下这段莫须有的关系,所谓表侄孙女”。
苏子信想到老太太寿辰上遥遥一见的那抹倩影,若有所思的点头附和。
“如此美人,确实很可能让巍侯动容”。
苏娥皇:“……”。
这肯定的语气让她瞬间便有些不舒服起来,女人之间的胜负欲就是来的这么毫无征兆又不讲道理。
时间一晃又两月,苏娥皇舟车劳顿终于回到了丹郡,只是迎接她的,是刚死没两天还新鲜的丈夫,以及自己即将被捉回去囚禁玉楼终身的逮捕令。
人都给她捶麻了,当即决定打道回巍国,苏子信蒙头蒙脑的问,“这……为何?”。
苏娥皇将帕子沾上特殊药剂抹上额间牡丹花,牡丹花瞬间消除,“魏劭之前应了我一个承诺,寻求他的庇佑再合适不过”。
只是苏娥皇没想到的是陈滂相当不做人,满世界不惜代价的卡她,弄得她一路上狼狈不堪,时常拐弯小道。
彼时的魏劭正看着刚将扬州粮食成功运往饥荒容郡后回来的魏枭,给予了其高度肯定,并再次准备将人派出。
“磐邑水渠工程大成,你且去巡视一番,过后领了扬奉跟甄直再跑一趟容郡贯通另一道水渠路线”。
魏枭沉默片刻,“是,主公”。
说着就要出去,“等等!”。
“主公,可是还有事?”。
“嗯”,魏劭淡淡应了声,又道:“此次办好了速速回来”。
魏枭不明所以,但从不多嘴,“是,主公”。
这次的魏枭并没有即刻出发,兄弟几人聚在一块儿饮酒作乐了大半宿。
深夜里,魏枭坐在台阶上吹着冷风,魏梁抱着酒壶趴桌上呼噜震天响,魏朵未成年早早就睡了,唯魏渠走了出来,坐到他边上,而后暗自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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