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来,陈霄下意识后退半步,却看见她指尖亮起蓝色光芒,在空气中画出复杂的符号。下一秒,整栋宿舍楼陷入寂静,周明宇的鼾声戛然而止,床头的闹钟指针诡异地倒转。女人的嘴唇开合,虽然隔着玻璃,陈霄却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检查他们的后颈,靠近发际线的位置。”
台灯的光突然变得刺眼,陈霄转身时,发现周明宇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睛盯着他,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微笑。少年的后颈处,皮肤下凸起一块菱形的印记,边缘泛着鳞片般的光泽。陈霄猛地想起母亲的日记里写过:“当晨星与昏星同坠,混血种的伪装就会剥落。”
他摸到枕头下的罗盘碎片,青铜表面的温度让掌心发烫。周明宇的身体开始变形,校服布料撕裂的声音里,他的手臂化作覆盖着暗鳞的肢体,指节处长出锋利的爪刃。陈霄冲向门口,却发现宿舍门已被锁死,同班的王浩正站在门外,额头中央裂开第三只眼,瞳孔是竖直的蛇瞳。
“陈同学,”王浩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摩擦,“学院派来的执行官真是多管闲事,明明再过三天,你就该自然觉醒了。”他抬起手,金属门锁在高温中融化,门缝里涌进带着腥味的热风,“永夜结社向你问好,你的父母...哦,他们还活着,在北极冰层下等着和你团聚呢。”
陈霄后背抵着窗台,罗盘碎片在掌心割出血痕,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周明宇的爪子已经挥到面前,千钧一发之际,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银白色的唐刀从斜上方劈落,将半龙化的周明宇钉在墙上。穿风衣的女人跃入室内,甩给陈霄一支装着蓝色液体的注射器:“注射进后颈,能暂时压制龙类基因的侵蚀!”
楼下传来警报声,整栋宿舍楼的灯光次第亮起。陈霄看见走廊里涌来更多半龙化的“学生”,他们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嘴里发出统一的低吟,像是在呼唤某个古老的名字。女人拽着他翻出窗外,三楼的高度让陈霄头晕目眩,却见她脚尖在墙面借力,竟如履平地般向楼顶攀爬,风衣下摆掠过之处,墙面结出蛛网状的冰纹。
“他们是什么人?”陈霄抓着排水管,指尖被铁锈划破,“为什么说我父母在北极?”女人没有回头,唐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将追上来的死侍扫落:“青铜阁的档案比我嘴牢。抓紧时间,日出前必须赶到青海湖——”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陈霄手腕上,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罗盘纹路,和她掌心的印记完全重合。
楼顶的天台铁门轰然倒塌,为首的死侍体型足有三米高,皮肤下跳动着红蓝双色的光,胸口处嵌着半块黑色晶体——正是陈霄昨晚获得的龙类结晶。女人的瞳孔收缩:“是‘夜晷’的侵蚀者!陈霄,用你的言灵!逆熵可以切断它和圣物的共鸣——”
罗盘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陈霄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像是现实被撕开了缝隙。他听见自己再次念出那个古老的词汇:“Annullare Entropia...”时间流速在天台上空扭曲,巨型死侍的动作变得迟缓,红蓝双色的光芒在凝滞的时空中分裂成无数光粒,如同昼夜交替的星轨。
女人抓住机会,唐刀刺入死侍胸口的晶体,冰晶顺着刀刃蔓延,将怪物冻结成巨大的冰雕。但陈霄看见,在死侍破碎的瞬间,远处教学楼顶有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转身离去,他的斗篷上绣着双蛇交缠的图案,和母亲日记里画过的永夜结社徽记完全一致。
“走!”女人拽着他冲向天台边缘,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陈霄低头,发现自己校服袖口露出的皮肤布满细密的鳞片,罗盘碎片不知何时嵌入掌心,青铜纹路正沿着手臂蔓延。更令他心惊的是,在时间流速扭曲的刹那,他“看”见了未来的片段:青海湖底的青铜阁正在崩塌,唐薇教授的单边眼镜摔在地上,镜片里倒映着北极冰层中沉睡的双生龙骨,而父亲被锁链捆在龙骨中央,母亲跪在他面前,颈间戴着完整的“昼晷”圣物。
直升机的探照灯扫过天台,陈霄被女人推上绳梯的瞬间,听见地面传来冰裂般的脆响。回头望去,被冻结的巨型死侍胸口裂开,黑色晶体碎成齑粉,而在冰晶融化的水洼里,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右眼虹膜变成鎏金色,眼尾拖曳着细密的鳞纹,如同白昼与黑夜在瞳孔中交界。
绳梯突然剧烈晃动,驾驶舱传来飞行员的惊叫:“下方有磁场干扰!罗盘指针在倒转——”陈霄感觉掌心的碎片发烫,低头看见海平线方向,一轮非昼非夜的灰色月亮正从云层后升起,月光所及之处,所有死侍的尸体都在融化,化作黑色的水流向同一个方向:北方,北极星闪耀的地方。
而在他贴胸存放的信封里,那张烫金校徽突然浮现出新的字迹,像是用鲜血写成的警告:“当晨昏之晷开始转动,逆熵者的心脏将成为第一个齿轮——你的父母,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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