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术的确是早已普遍存在,可毕竟印刷与文墨有所牵扯,工匠技术门槛高还要有文人参与其中,为其修改书籍格式,就是如此简单的一环,读书人里看不起工匠的多如牛毛,此事就为成本再添高不少。
“如果我们也卖十页六文,书院能有多少收益?”李幼白细问道。
韩非墨直言说:“若是十页六文,我与书斋掌柜谈拢的话,最低也能有二文入账,至于书斋自己花钱打点推广出来,那便是他们的事了。”
李幼白点头,然后说:“天底下没有便宜的事,书斋掌柜之所以甘愿自己花钱打点,多半是出于书院背后苏家的关系,此事我们要多想,我建议就按十页六文市场定价,抛开印刷成本,书院和书斋各取一半收益,然后再各自拿出一些合资推广,如此大家互不相欠又能对账平分收益。”
“此事甚好,我会记下的。”韩非墨听着觉得十分在理,连连点头。
若是书籍价格太高门槛就变高了,普通人难以入手,若是价格低廉亲民,就能胜其数量,让更多人所知晓,这才是书院原本的初衷,谋的不是眼前,而是今后。
商谈好以后李幼白抽身离开书院。
临走前,她特意叮嘱孩子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这年代拐卖孩子的人特别多,而且案件难查,衙门接手这种事都是不了了之,压根就找不回来。
倒不是说衙门没有作为,而是线索太少加上人流又大,能够卖去的地方衙门又很难插手,李幼白想,等书院靠卖书挣到钱后,就花钱改善一下书院,专门请几个马夫接送孩子,如此安全许多。
回家路上,李幼白发觉有人在后头尾随自己,对方气息十分微弱,若不是自己晋升五品境,否则还真难以察觉,武者,普通人,后者最是难以探查。
此人气息与寻常百姓无异,天下之大皆乃平庸之辈,正常来讲,没有普通百姓敢打武者的主意。
李幼白有些许疑惑,不动神色地闭上眼施展无眼术,视线钻出车厢看向后方,无视人流阻碍精准落到尾随自己的马车上,里头坐着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没有丝毫学过武功的样子。
得到的结果让她愕然。
然而对方是隐秘而来,自己要是直接询问恐怕会吓退对方,从而失去得知对方意图的机会,李幼白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同时心中有另一个猜测,莫不是少林寺诡案的幕后凶手又盯上自己了。
只是,她这种想法很快就在接下来的两天内被自己解答了。
那是一个飘着小雪的傍晚,李幼白没搭乘马车,而是独自打伞前去市集购买食材,暮色苍青,雪霰如细盐簌簌扑在竹骨纸伞上。
青石板路早覆了层薄絮,李幼白浅碧裙袍扫过时,便拖出几道湿润的墨痕。
市集尽头的炊烟与炭火盆蒸腾的热雾纠缠着,在渐暗的天光里洇成浅灰的纱,她驻足下来,正逢西市鼓楼敲响闭门鼓,零星的灯火便从临街木窗里次第亮起,映得漫天碎玉都染了三分暖色。
“小姑娘,你你跟了我那么多天,是不是想要和我一起买菜?”李幼白一手提着油纸袋,一手撑伞,她立在暮色边缘凝视雪景,笑眯眯的对空气说道。
法昭临踩着薄雪从李幼白身后快步走来。
她挺直腰背背着手,努力摆出官威架子,可藏貂毛袖口里的圆润小手暴露了稚气,明明嘴角憋不住顽皮笑意,发梢还沾着亮晶晶的雪粒,偏要装模作样学大人绷着脸,像只裹着红狐斗篷学老虎走路的小白貂,最后没忍住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在冬日阳光下闪着俏皮的光。
也不知道她家人到底是多大的官,这仪态姿势,简直入木三分!
“你怎么不怕我?”法昭临皱了皱鼻子,看样子不太满意李幼白那淡然无色的表情。
李幼白偏头看她,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娃娃,我怕你做什么。”
“呸!登徒子,真下流,恶心,你不是好人!”法昭临红着脸连着骂了两句,本来想接近李幼白的想法立马在脑子里消失,转而拉开距离站在远处不敢靠近了。
李幼白笑得更欢了些,提醒道:“是你事先跟踪我的,你肯定也不是好人,我们彼此彼此。”
毛没长齐通常是对毛头小子说的,多有调侃,少有讽刺意味,此时用在小姑娘身上的确是非常恶俗的。
眼前这小姑娘没有因此暴怒离开,也只是含羞骂了两句,可以见得涵养与见识。
不过也正如李幼白所言,对方先跟踪她,安的什么心暂且不说,反正也不会是好事,起码,李幼白此时的心里是这么想。
法昭临哼了声,用脚尖踢着地上雪碎,闷声闷气的说:“本...本姑娘是来提点你的!”
她扬起下巴,“三日后监药司考评,若还是吊儿郎当小心我爹...监药司拿你是问...”
“呃...”
李幼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对方尾随自己会有多大的事,结果却是说起这个,她扭头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来,有点像秦人面孔,可以断定不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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