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女鬼的脸突然浮现在旗袍的盘扣上,她左眼的血帕已经变成纯白,指尖绕着的猩红丝线穿透布料,缠上继母的脖颈:“阿樱,该还债了。”银镯应声而碎,继母的身体像破布般瘫软,露出底下蜷缩的骸骨——她竟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根缠绕着红绳的槐树根。
“她用我的下半身镇住你母亲的魂魄,”女鬼的指尖抚过我后腰的胎记,那里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而你的胎记,是用我们的血混着雪水点的——你父亲想造一个既像姐姐又像妹妹的完美容器。”
窗外突然下起六月雪,雪花落在继母的骸骨上,竟拼成母亲的模样。她张开嘴,吐出我童年丢失的玻璃弹珠,弹珠滚过地面,映出老宅地下室的场景:父亲跪在满地镜碎片中,怀里抱着具与我 identical 的尸体,尸体后颈刻着“阿桃”二字,而心口插着的,是那把檀木梳。
“他怕你母亲的魂魄夺舍,所以用妹妹的基因造了你,”女鬼的声音混着墙里传来的呜咽,“但他不知道,每次你照镜子,我的意识就会顺着镜面爬进你的眼睛——比如现在。”
我突然无法控制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灵堂,将半面碎镜按在父亲的遗像上。镜面应声合拢,父亲的脸与镜中女鬼的脸重叠,露出他后颈的雪花胎记——原来他们才是双生子,而我和母亲,不过是他们基因实验的牺牲品。
“现在换我了。”女鬼借我的口说出这句话,檀木梳自动飞进掌心,梳齿间缠着的不再是白发,而是父亲的黑发,带着新鲜的脑浆。雪越下越大,老宅的砖墙纷纷开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镜面棺椁,每具棺椁里都躺着个与我相似的女孩,后颈刻着从“阿桃”到“阿梅”的名字。
座钟敲响第十三声时,女鬼的身影从镜中走出,与我并排站在灵堂中央。她左眼的血帕早已化作冰晶,露出底下与父亲相同的灰蓝色瞳孔:“阿桃,该带你姐姐回家了。”她牵起我的手,掌心的温度与记忆中母亲的怀抱一模一样。
我们走过满地碎镜,每片镜片都映出不同的人生:阿桃在雪天被推进手术室,阿樱在镜中永远梳着同一把梳子,而真正的我,或许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当踏出门槛的瞬间,司机摘下帽子,露出与女鬼 identical 的雪花胎记——原来他才是父亲最早的实验品,是我们从未谋面的哥哥。
“欢迎回家,妹妹们。”他发动汽车,车载电台终于清晰起来,播放的不是哀乐,而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童谣,“雪落镜中人,梳头到天明……”
车后扬起的雪雾中,老宅轰然倒塌,露出深埋地下的巨型镜面——那是父亲用无数女孩的血肉铸成的轮回盘,而我们,不过是镜面上永远无法融化的血雪。
雨打在便利店玻璃上时,我注意到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她站在路灯下,长发滴水,裙角沾着暗红污渍,像朵被暴雨打蔫的玫瑰。
“要伞吗?”我举起便利店的赠品伞,她抬头的瞬间,我看见她眼白里爬满血丝,嘴唇裂得渗血。
她没接伞,却跟着我进了员工通道。更衣室的镜面上凝着水雾,我擦到第三面时,她突然开口:“你闻过腐肉味吗?”她的声音像生锈的剪刀,“七天前,有人把我塞进后备箱,雨刷器一直在刮我的头发。”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储物柜上。她的红裙下摆正在滴水,不是雨水,是暗红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爪印形状。
“后备箱里有本记账本,”她指尖划过镜面,雾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你的名字在第七页,旁边写着‘红衣祭’。”
储物柜突然发出异响,我这才想起今早收到的快递——暗红色礼盒里装着件红裙,吊牌上写着“量身定制”。她的裙角与礼盒里的布料重叠,破口处露出的皮肤呈青紫色,爬满蚯蚓状的血管。
“穿红裙死的人会变成厉鬼,”她贴近我,腐肉味里混着廉价香水味,“他们杀我时,我抓破了凶手的手腕,现在他就在便利店二楼。”她抬起手,指甲缝里嵌着带血的皮屑,“你猜他为什么选今晚?因为子时的雨,能洗掉鬼的脚印。”
天花板突然渗下水渍,不是雨水,是带着体温的血水。二楼传来皮鞋走动声,“咚咚”声与我的心跳同步。她从裙兜里掏出把剪刀,刀柄上刻着“奠”字,刀刃还在滴水:“帮我报仇,不然你会成为下一个。”
我接过剪刀的瞬间,更衣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布料摩擦声,她的红裙擦过我脚踝,冰冷的指尖点在我手腕:“记住,他左手腕有三道抓痕,见到光会渗血。”
便利店的应急灯亮起时,我看见镜子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却穿着那件红裙。裙角的污渍在灯光下显形,是道完整的掌印——有人从背后抱住我时,掌心按在裙角留下的印记。
楼梯传来脚步声,是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左手腕缠着纱布。他看见我时瞳孔骤缩,纱布下渗出的血在地面画出箭头,指向更衣室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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