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些东西,根本等不到阿良动手,我们全家,我们整个垌子要么早就死了,要么此刻活得牲口不如!”
“还有,收留那些逃回来的土兵,以及之后让阿昌带人回来帮忙。这桩桩件件事都是小先生在帮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所以,你现在要我趁他们人少,在背后捅他们一刀?”说到这里,韦阿洪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韦阿清。
“呃……你说的这些事,我很多都不知道。”韦阿清辩解道,韦阿洪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中的意思,他再蠢也能听出来。
“我只是一心想着为峒中的儿郎们,再说了,汉人不是一句话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不是想对他们不利,只是想着能不能把铁窑拿过来。”韦阿清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引得韦阿洪这么大的反应,所以,不停地辩解。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韦阿洪无力的往身后的大树一靠,神情黯然,语气低落的说:“阿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是……在朋友身后捅刀子,不是我僮家儿郎该做的事!”
“你仔细想一想,我们从山外回去,哪一次是空着手的?刀枪兵器、铁箭、盐巴……”
“小先生从来没有对我有什么要求,可是,只要我们来了,他都会尽其所能的给我们一些帮助。阿清,他只是一个汉人,可待我如亲兄弟!这也是为什么阿昌回去说小先生有难,我连垌子都可以不管,也要带着所有的人赶来的缘故!”说到这里,韦阿洪有些哽咽。
“你想一想阿良都做了一些什么?再看看小先生是怎么对我的?”说完,韦阿洪一把搂住了韦阿清。
“你是我的亲哥,小先生是我的兄长!我绝不会对他有歹念,就像我永远都可以把后背交给你一样!”
“阿洪,别难过了!我不知道他是这般对你。你放心,你当他是兄长,那么他也是我的兄长!”紧紧的搂住韦阿洪,韦阿清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
带人收拾完大石板上的东西,再把那些喝光的陶罐拾掇清楚,张新月这才回到她与沈南秋的小木屋。
“吱呀”推开木门。
映入张新月眼中的是,坐在床边,就着油灯豆大光亮的沈南秋,她正在给许山海准备过冬的棉袍。
“南秋姐,我回来了。”张新月轻轻的掩上门,放下门闩。
“先生哥哥喝酒了,你不去他屋里伺候着,怎么回来了?”抬眼望了张新月,沈南秋轻声的问道。
“我才把东西收拾完,夜深了,我怕吵到老爷睡觉,所以回来了。再说了,没有姐姐发话,我哪敢自作主张?”说完,张新月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在后世人的以讹传讹中,大户人家的老爷三妻四妾,想睡谁就睡谁,享尽艳福。
可事实上,越是大户人家,规矩越多,即便是老爷想要哪个小妾侍寝,也必须经过原配正妻的同意,小妾方能与男主人共寝。
如果有哪个小妾不开眼,以为男主人发了话,就可以自作主张的上男主人的床,那就大错特错!
因为,即使正妻为了不被人冠以“善妒”之名,不公然发怒,也会在日后随便找一些罪名收拾不开眼的小妾。
然而,在小妾如牲口般的社会背景下,家中的正妻随便找个借口,轻则赶出家门,或者是转卖出去,重则取了性命。
正因如此,张新月才会说没有沈南秋发话,她不敢去陪伺候许山海过夜。
“啐!去去去!想去就想去,反倒说上这些话来拿我,传将出去,外人还当我这个没过门的人管得宽!”沈南秋抬头白了张新月一眼,笑骂道。
-------------------------------------
夜深了,同样还没睡的,还有何士晋。
临时充作行营的州衙,看完要连夜发往京师的战报,何士晋伸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然后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
看到何士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一旁静候已久的师爷,不失时机的凑了上来。
“都堂,这还有一份密报!”说罢,双手递了一份折好的信纸过来。
“我不看了,你念吧!”终是五十多岁的人,何士晋不想再费劲的看书信。
“游击将军谢锦章率军距安南的永安州不足五十里,安南溃军正四散奔逃,极有可能逃入永安州,他请示都堂,能否攻击永安州?”展开手中的信笺,师爷匆匆的扫了两眼,直接捡扼要的念了出来。
闭上眼睛,何士晋仿佛入定一般,一言不发,两只手在书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
良久,何士晋睁开眼睛:“你告诉他,圣意是驱逐袭扰的安南贼寇,没叫他开疆扩土!”。
确实,何士晋拿到的圣旨是驱逐安南人,恢复边疆安宁,而没有给他轻启国与国之间战端的权力。
眼下驱逐安南人的任务进展顺利,只要国境内没有安南人的身影,他何士晋就是功德圆满。
可是,如果任由手下人进攻永安州,那么事情就演变了成了另外的局面。假如轻取永安州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战事不顺,或是损失过大,那么朝堂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给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所以,何士晋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永安州,赌上自己的一片大好前程。
喜欢残明,山海乱请大家收藏:(www.2yq.org)残明,山海乱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