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听着白徽月那痛彻心扉的哭诉,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面上虽依旧维持着冷峻,可握着的手却微微收紧。她沉默片刻,终是转身离去,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复杂:“我还有公务在身,请自便。”
白徽月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眶再次湿润,心中满是感激。她听到门外秦良玉有条不紊地吩咐众人:“屋内不过是犯人受审前的寻常动静,莫要大惊小怪,都各司其职,好生看守,莫要误了本职。”话语间,隐隐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徽月感激地看向重新关上的门,待脚步声渐远,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卧榻之上,眼神中透着决绝,咬牙坚定道:“炎庆甲,吾宁身死魂消,永堕无间,亦绝不再钟情于君,此后情丝斩尽,不复相思!”
此刻坚定的意念残留在情丝中,那一根根情丝在她眼中,皆是痛苦的根源。起初,她还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拔除,可这速度太慢,想起过往种种,心中的痛苦与决绝愈发浓烈。
为了速战速决,她银牙紧咬,强忍着那撕裂神魂的至痛,双手猛地探向身后,一把一把,大片大片地强行拔出。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她痛苦的闷哼,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让人揪心。随着情丝被拔出,带出一块块神魂碎片,空气中弥漫着痛苦的气息,场面不忍直视。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可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仿佛要将这几世的痛苦与羁绊,在这一刻彻底斩断 。
地府深处殿内灯火长明,映照出炎庆甲忙碌的身影。此刻,他正深陷于堆积如山的公务之中,神色凝重。侵华战争致使大量亡灵涌入地府,人数之庞大,令地府各司艰难负荷。众多亟待处理的事务纷至沓来,尤其是一些重要人物的阴司审判与安排,皆需他亲自决断。他不停地审阅着一份又一份卷宗,手中的朱笔未曾停歇,神体在这无尽的操劳中已然疲惫不堪,可他依旧强撑着,眼神中透着坚毅与责任。
忽然,炎庆甲的神色猛地一凛,他与白徽月相连的灵犀线感应,竟变得模糊不清。此前,无论何时,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白徽月在秦良玉府中安然无恙,有时还能感应到她时而浓烈时而清浅的思念。可此刻,这一切骤然消失,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掩盖,仿佛白徽月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炎庆甲顾不上手中尚未批阅完的卷宗,猛地将其丢下,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出现在白莲的房间内。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屋内银丝凌乱地散落一地,像是一场残酷战斗后的残骸。白徽月昏迷不醒地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脸上泪痕犹存,那一道道泪痕仿佛是她痛苦的烙印,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炎庆甲眼中神光乍现,仿若两道利刃划破屋内的死寂,紧接着,灵犀线在他与白徽月之间缓缓显现。那灵犀线,本应是象征着浓烈爱意的璀璨金色,可此刻却变得灰暗,成了毫无生气的银色,失去了往昔夺目的光泽,蔫蔫地垂落着,全然没了生机。
这灵犀线,可不单单是一条普通的丝线,它乃是天道认可的情缘羁绊。在这茫茫三界,受灵犀牵引的双方,仿若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不仅能精准感应到彼此的方位,知晓对方身处何方,更是能洞悉对方的安危,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的处境。它就像是天道亲手颁发的“结婚证”,是这段情缘被天地所见证、所祝福的铁证。一旦缔结,便意味着两人的缘分在天道的注视下生根发芽,牵系着两颗心的交融与羁绊。
正常情况下,若一方变心,心中爱意消散,这灵犀线便会如同失去养分的花朵,迅速枯萎,直至彻底消失,宣告这段情缘终结。可此刻,眼前的灵犀线虽失去生机,却依旧顽强地悬于两人之间,并未消失。炎庆甲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明白,这代表着白徽月并没有变心,可她却已无情。
至于为何无情却还未变心,这世间的情缘本就变幻莫测,像是一团迷雾,充满了未知与神秘。或许白徽月心中的爱意,被无尽的痛苦与失望层层掩埋,陷入了沉睡,却并未彻底消亡;又或许她的情丝虽断,可那曾经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眷恋,依旧有着一丝微弱的力量,维系着这灵犀线最后的存续。个中缘由,实在是说不清亦道不明矣 。
他环顾四周,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随后厉声怒喝:“秦良玉监管不力,即刻起革除神职,贬至凡间!”这声音如同一道炸雷,在屋内轰然响起,震得空气都为之震荡,仿佛要将这压抑的气氛彻底撕裂 。
炎庆甲伸出手,散落在地的情丝一一飞向他手中。那银色的情丝,如同一缕缕轻柔的雾霭,又似万千条闪烁微光的蛛丝,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当它们汇聚在一起,捧在炎庆甲手中时,竟如同一条璀璨的银河,光芒虽不耀眼,却透着一种神秘而哀伤的气息。那千万缕情丝,是白莲几世的爱恨情仇所化,每一根都承载着她的欢笑与泪水、甜蜜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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