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 咳... 看在咱们...” 扑天雕想分辩,却被花和尚一鞭抽在嘴上,顿时鲜血直流,两颗门牙混着血沫掉落在甲板上。这个浑身刺青的胖大和尚,此刻光着膀子,袈裟浸满血污,手中倒刺皮鞭还滴着血水,鞭梢上挂着的碎肉,不知是扑天雕的还是鬼脸儿的。“咱们?” 他冷笑一声,肚子上的刺青随着呼吸颤动,“什么咱们,真当妖王大人是吃素的?当年老子在相国寺种菜时,连菜虫都比你们机灵!”
船尾传来嬉笑声,两个挂着红绸的稚童正在行者妖王脚边玩耍。他们面色青白,指甲长如鸟爪,却偏生穿着绣着肚兜的童装,肚兜上的莲花图案已被血渍染红,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银铃就发出清脆响声,与这血腥的氛围形成诡异的对比。行者侧卧在软榻上,身披黑色大氅,露出半截毛茸茸的虎腿,腿上的虎毛间夹杂着几根白毛 —— 他损伤的元气并没有完全修复。
他瞥了一眼吊在帆桁上的扑天雕和鬼脸儿,虎目中闪过一丝不屑,尾巴不耐烦地拍打软榻,榻上绣着的 “替天行道” 四字,已被他的虎爪抓得破烂不堪。
扑天雕和鬼脸儿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替罪羔羊。当初行者妖王下令让他们守渡口,说是 “给兄弟们留条后路”,如今出了事,却成了 “通敌的内奸”。他们想起几天前,为了给花和尚送并蒂莲,在淤泥里泡了三天三夜,浑身生满毒疮,如今却被花和尚的皮鞭抽打得体无完肤。更想起公明哥哥还在时,梁山人族过的安稳自在,如今却被妖怪分成三六九等,人族喽啰只能当炮灰,连死了都没人收尸。
江底,九纹龙在水下睁开蛇目,颈后九道暗纹依次亮起幽蓝光芒,每道暗纹都映着江底的沉船残骸。那些被炮火轰碎的船板上,“梁山水师” 的字样虽已模糊,却仍能辨出那时的雄浑。
八百里水泊此时只剩下最核心的位置,外围已经尽数落到官军的手里。
他甩动蛇尾,掀翻一块刻着 “兄弟齐心” 的残破匾额,匾额上的 “心” 字已缺了一角,像极了被撕裂的梁山水泊,“如今却要带着咱们给朝廷当狗?给人族当奴才?不过也是,咱家哥哥本身就是人族嘛,什么狗屁的聚义梁山……” 声音在水下回荡,惊起一群背生倒刺的怪鱼,鱼鳍划过他的蛇鳞,未留下一道划痕。
虾兵蟹将们听不懂他的低语,只是机械地推着战船前行。这些半人半妖的士卒,有的背着生锈的鱼叉 —— 叉头还沾着战死兄弟的骷髅,有的扛着断裂的船桨 —— 桨柄上刻着已故头领的名字,甲壳上沾着的骨灰,是他们从河底一点点筛出来的。当九纹龙发出进攻信号时,一只老虾兵突然顿住 —— 他的螯钳上,还卡着半片属于梁山兄弟的腰牌,牌面上 “义” 字的笔画,正好穿过他的瞳孔,让他想起几天前,自己还是个人族士兵。
顺着那些贼盗的痕迹,竟然让妖王找到了汝阳王大军的侧翼,拦阻河道的水草被鱼鳖虾蟹连根拔出,原本小船才能勉强行进的小路,变成了大军直通的坦途。
“杀!” 虎啸声撕开雾霭,行者化作斑斓猛虎跃出船舱,虎爪踏破甲板的瞬间,木屑飞溅,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骸骨,却被他的虎爪碾成齑粉。
他已经闻到了宋公明的气息,今天他必须死。
宋公明手中的《南山记》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翻飞,每张纸上都浮现出梁山好汉的画像,武松的戒刀、林冲的蛇矛、鲁智深的禅杖…… 这是他的神通也是他的修行。
当行者的虎爪踏碎船舱的遮盖,即将撕碎他咽喉时,一张画着武松怒目圆睁的书页突然飞出,画中武松的戒刀竟真的斩出刀风,在行者虎爪上留下淡淡血痕。
“公明哥哥...” 行者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虎目却依旧凶狠,“当年你在聚义厅说‘替天行道’,如今却要带着兄弟们给皇帝当奴才?你看看这江面,漂的都是咱们梁山子弟的尸体!” 他爪子拍向江面,激起的浪头打翻三艘战船,落水的士兵在漩涡中挣扎,喊着 “救命”,却被水下的蟹将拖入江底,只留下串串血泡,很像单薄的灯笼,被风雨打灭时的情景。
岸边的水师士兵们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心中满是恐惧与不满。“咱们本是庄稼汉,扛着锄头能过日子,为啥要拿命换他们的荣华?” 一个年轻士兵小声嘀咕着,手中的兵器握得太紧,虎口都渗出了血。“闭嘴!” 旁边的老兵赶紧制止他,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梁山方向,那里曾经是他们心中的圣地,如今却成了妖怪的巢穴。
一张张人物走出,又一张张被行者撕碎,宽大的舰船早就破碎沉没水中,站在竖起的桅杆上的宋公明,狼狈至极,道袍已被撕破,露出里面绣着八卦的中衣,刺绣线已开,像极了梁山好汉们逐渐散去的人心。
他反手甩出七页书页,每一页都化作利刃射向行者,书页上的好汉画像在血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进行最后的告别。行者挥爪拍落书页,却见其中一页突然变化 —— 那是记载武松景阳冈打虎的篇章,画中的吊睛白额虎,竟与他此刻的虎躯一模一样,连虎眼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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