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朝恩闻言,脸色一变,有些生气:“某有何危险?”
黄三:“郑国公,您已经为陛下所弃,自然是要危险。”
鱼朝恩面色更加愠怒:“某不过是刑余之人,国朝家奴耳,纵然为主上所弃,也能得恩养,有何危险可言?”
黄三却是摇头,直言不讳:“若您非是国公,只是一小黄门,您自然不需要担心;但您是国公,有从龙保驾之大功,自然就危险万分!”
鱼朝恩发出冷笑:“哼!是么?那不知道道长有何说教?”
黄三再度拱手礼敬,随后直起腰来,侃侃而谈:“自古以来,功劳之大,莫过于从龙保驾。若赵高、石显、李辅国等,皆是以此尊荣辱、登高位。然而,他们却都因此而败亡,未有能善终者。”
鱼朝恩闻言,面色越发阴沉。
黄三却是微微一笑,坐在鱼朝恩一旁的椅子上,将上半身稍稍倾斜,轻轻道:“郑国公,若是有朝一日陛下请您到宫中饮茶,饮到半时,突然数落你的罪状,届时,您该如何自处?”
黄三言罢,鱼朝恩眼中血丝满布,但是很快,这血丝就退隐下去。
说完这句话,黄三该说的都说了,当下弯腰一声告罪后,便大摇大摆离开了鱼朝恩的府邸。
鱼朝恩心思极重,一夜未眠。
次日上朝,闻着味的御史言官逮着鱼朝恩就是一个劲地喷,直喷得鱼朝恩身形摇摇欲坠,晕倒在朝堂上,方才作罢。
而唐皇高坐帝位,全程不发一言。
被抬回府邸,鱼朝恩缓了好一会儿方才清醒;然而唐皇又派人传旨,说他身体不好,可以暂免朝政,安心休养。
这本是唐皇的安慰之语,但落在鱼朝恩耳中,却让他如坠冰窟。
等到信使离开,鱼朝恩立时乔装打扮一番,前去拜访黄三。
二人在黄三长安别院里的鱼塘前见面。
两人见了礼,喝了茶,喂了鱼,便坐在鱼塘边的卧榻上闲聊;二人天南海北地聊了好一会儿,鱼朝恩方才找准机会,把话头引到自己的处境上来。
往池塘里丢了一小块鱼食,鱼朝恩指着水里的鱼对着黄三道:“不瞒道长,某之处境,就如同这池中之鱼,因主上而重,又因主上而轻,轻重、生死,皆因主而定,不可掌握。某现年不过五十,而须发尽白,入土之日虽尚有年,却常有朝不保夕之感,敢问道长有何能教我?”
黄三淡淡开口:“我有上中下三策,不知道郑国公您想听哪一个?”
第026章:倩女幽魂,天下动乱
鱼朝恩:“敢问上策。”
黄三:“郑国公为唐皇忌惮者,不过是权势而已。只要您自请罢黜,解除兵权,请侍宫中,陛下自不会杀你。”
鱼朝恩:“可某得罪之人颇多,若是没了权势,纵然能活,只怕要受尽屈辱。还请问中策。”
黄三:“自请外放,暂避锋芒。”
鱼朝恩:“若离京日久,只怕如鱼出水,不能久存。敢问下策。”
黄三:“大人以为,当今天下事,何人为算?”
鱼朝恩本想说天子为算,但想到西域之事及李太白一剑断凉州后,最后只能承认:“当以国朝大修所言为算。”
黄三点头:“郑国公需要知道,这大唐国教,乃是玄心正宗。”
鱼朝恩不解:“敢问道长何意?”
黄三:“当今唐皇,自登基以来,在宰臣元载、王缙、杜鸿渐等人的影响下,弃道从佛,崇信佛教,奢侈浪费已经为天下不满。如今,却是应该到了退位的时候。”
鱼朝恩很是不敢相信黄三竟然谋划废掉唐皇:“道长的意思,是要重立新君?”
黄三摇头:“郑国公,我等不是重立新君,而是要让大唐再次伟大!”
说到这,黄三看向池塘,不急不缓地说道:“昔年,红河村一战,玄心正宗可谓损失惨重,不仅玄心四将战亡,前宗主燕赤霞、前宗主夫人司马三娘也下落不明。固然此战过后,魔道阴月皇朝的六道魔君死去,魔道实力大损,但是佛魔相生,天下佛门一日不灭,魔念就一日难消,时日推移,魔门只会越发强大。玄心正宗金光宗主为人正派,一心清除魔道,庇护天下。‘灭佛’这件事,我想他不会不感兴趣。”
说完这话,黄三自去凉亭休息。
鱼朝恩虽然不理解这些事为什么会突然扯到“灭佛”上,但见黄三不再搭理他,也就只能拜谢之后离开。
如此过了几日,时间便到了大唐一五零年的二月中。
时佛祖涅盘之日,宰辅王缙,上书唐皇,请与朝廷重臣同去大相国寺礼佛,以显崇佛之意。
唐皇欣然应允。
散朝之后,君臣浩浩荡荡,一路直达长安城大相国寺。
唐皇来大相国寺礼佛,其实早有安排,并非临时起意;所以,大相国寺为保唐皇安全,已经将不该留在寺里的牛鬼蛇神以及不明佛理的愣头青打发出寺,只留下一些只会念经诵佛,并无什么神通的老僧负责接待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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