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宝钗在贾母屋里,听到王夫人告诉老太太要聘探春的事。
贾母说:“既然是同乡,倒也不错。只是听说那孩子来过咱们家,怎么你老爷没提起呢?”
王夫人道:“我们也不知道。”
贾母说道:
“好是好,就是路途太远。
虽然老爷在那儿,可要是将来老爷调任,咱们孩子岂不是太孤单了?”
王夫人说道:
“两家都是做官的,也说不准。
说不定那边还会调回来。
就算不调回来,终究也有叶落归根的时候。
况且老爷既然在那儿做官,上司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不应吧?
想来老爷主意已定,只是自己不做主,所以派人回来回禀老太太。”
贾母说道:
“你们愿意就好。
只是三丫头这一去,不知道三年两年能不能回家。
要是再迟些,恐怕我等不及再见她一面了!”
说着,落下泪来。
王夫人道:
“孩子们大了,总归要嫁人的。
就是本乡本土的人,除非不做官还行,要是做官,谁能保证总在一处呢?
只要孩子们有好的造化就行。就像迎姑娘嫁得倒是近,可偏偏总听说她被女婿打骂,甚至不给饭吃。
就是我们送了东西去,她也收不到。
近来听说情况更糟了,也不让她回来。
两口子一吵架,就说咱们用了他家的钱。
可怜这孩子总没有出头之日!
前几天我惦记她,派人去看她,迎丫头躲在耳房里,不肯出来。
婆子们非要进去,看见我们姑娘大冷天还穿着几件旧衣裳。
她满眼泪水地告诉婆子们说:
‘回去别说我这么苦,这也是命中注定,也不用送什么衣服东西来,不但收不到,反而要多挨一顿打,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老太太想想,这还是近处能看到的,要是不好,更让人难受。
幸亏大太太也不管她,大老爷也不出面。
如今迎姑娘实在连我们家三等使唤丫头都不如。
我想探丫头虽然不是我生的,老爷既然见过女婿,肯定是觉得好才答应的。
就请老太太定夺,选个好日子,多派几个人,把她送到她老爷任上。
该怎么办,老爷也不会将就。”
贾母说道:
“有她老子做主,你就把事情料理妥当,选个远行的日子送过去,也算是了了一件事。”
王夫人答应“是”。
宝钗听得明白,也不敢出声,只是心里叫苦:
“我们家里姑娘们就算她是个拔尖的,如今又要远嫁,眼看着这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了!”
见王夫人起身告辞出去,她也送了出来,径直回到自己房中,也没和宝玉说话。
见袭人独自在做活,便把听到的事说了。
袭人听了心里也不好受。
却说赵姨娘听说探春的事,反而高兴起来,心里想:
“我这个丫头,在家太瞧不起我,我还算什么娘?
比她的丫头还不如!
况且她总是讨好别人,护着别人。
她挡在前面,环儿也没出头之日。如今老爷把她接走了,我倒落得干净,别指望她孝敬我了!
只盼着她像迎丫头那样,我也能出出气。”
一边想着,一边跑到探春那里道喜,说道:
“姑娘,你可是要高飞的人了,到了姑爷那边,自然比家里还好,想来你也是愿意的。
虽说养了你一场,可也没沾你的光。
就算我有七分不好,也有三分好,你可别一去就把我忘在脑后。”
探春听了觉得毫无道理,只是低头做活,一句话也不答。
赵姨娘见她不理自己,气呼呼地走了。
这里探春又气又笑又伤心,也只能暗自落泪。
坐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走到宝玉这边来。
宝玉问道:
“三妹妹,我听说林妹妹死的时候,你在那儿。
我还听说,林妹妹死的时候,远远地有音乐声。
说不定她有什么来历呢。”
探春笑道:
“那是你心里想的罢了。
只是那天夜里确实奇怪,不像普通人家的鼓乐声,你的话也许有点道理。”
宝玉听了,更觉得是真的。
又想起前几天自己神魂恍惚的时候,曾见过一个人,说黛玉生不同人,死不同鬼,肯定是哪里的仙子下凡。
又忽然想起那年唱戏扮演的嫦娥,飘飘然、明艳动人,是何等的风姿。
过了一会儿,探春走了,宝玉非要紫鹃过来,马上回禀贾母去叫她。
无奈紫鹃心里不愿意,虽然经贾母、王夫人指派过来,也没办法,只是在宝玉跟前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愁眉苦脸。
宝玉背地里拉着她,低声下气地想问黛玉的事,紫鹃从来没好话回答。
宝钗却背地里夸她忠心,并不责怪她。
雪雁虽然在宝玉娶亲那晚出过力,但宝钗见她头脑不太清楚,就回禀贾母、王夫人,把她配给了一个小厮,让他们各自过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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