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风伸手按住自己心口,那里还在疼,却不是因为伤口。
他想起三百年前在乱葬岗翻找尸体时,雪水渗进靴底的冷;想起郝悦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耳后被烤焦的发尾;想起小灵每次受伤后,总说"我还撑得住"的笑容。
"原来我一直在逃。"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破茧的痛,"逃林昭的死,逃自己的选择,逃这个世界的真相。"
郝悦收了短刃,反手握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握刃留下的,此刻却暖得烫人:"现在不逃了?"
"不逃了。"湛风低头看她,目光扫过她耳后那撮焦发,"有些债,该还了;有些自己,该见了。"
小灵突然抬头,望向庭院深处。
她的灵体泛起微光,指向那堵爬满苔藓的残墙:"看。"
湛风顺着她的目光转头。
残墙后,一道淡金色的光门正缓缓开启。
门后是浓稠的雾,却有声音透出来,像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又像同一个人用千万种语调呼唤:"欢迎回家,湛风。"
郝悦的手紧了紧。
湛风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力道,像在确认彼此的存在。
他望着光门里翻涌的雾气,喉间突然发紧——那声音太熟悉了,像极了三百年前归云居里,林昭边串灵草边哼的跑调曲子,又像小灵修复世界根基时,灵脉震动的轻鸣。
"要进去吗?"郝悦问。
湛风没有回答。
他望着光门,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门内的光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和记忆里那个掉头就跑的少年重叠。
风掀起他的衣摆,带来门后若有若无的气息——不是实验室的冷金属味,是归云居后山上野果的甜,是灵脉山涧水的清,是郝悦发间总沾着的皂角香。
他突然笑了。
"当然要进去。"他说,握紧郝悦的手,"我倒要看看,这扇门后面,到底藏着谁的'家'。"
光门内的低语声突然清晰了些,像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来了就别想走。"
湛风望着眼前缓缓开启的光门,心中泛起一丝不安——这不安不是恐惧,是利刃出鞘前的震颤,是种子破土时的疼痛,是终于要和藏在记忆最深处的自己,正面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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