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海湾的水面突然剧烈翻腾,即使从这个距离也能看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移动。渡雨的相机自动对焦,拍下了这一幕——数百条发光的线从海底升起,像某种庞大生物的触须。
“为什么是我?”渡雨突然问道,“为什么我的相机能拍到这些?”
海鞘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吗?看看你相机底部的标记。”
渡雨翻转相机,那个鱼形凹痕在月光下似乎闪烁着微光。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将这台相机交给他时说的话:“有些画面注定要被捕捉,无论代价多大。”
“你父亲来过螺壳湾。”海鞘说,“1947年,作为地质考察队的一员。他们钻探时惊醒了达贡之子,整个队伍只有他逃出来,带着那台相机。”
“这相机是...”
“封印的一部分。”海鞘指向海湾,“水下那座444号不是复制品,而是原件。你父亲那代人把它沉入海底,用相机里封存的影像作为锁。现在你重新拍下了它,封印正在失效。”
渡雨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凑着所有线索。父亲从未谈论过的年轻时代经历,他对海洋的异常恐惧,以及坚持要渡雨继承这台相机的执着——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该怎么做?”
海鞘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骨制鱼形钥匙:“回到444号地下室,找到影像池。把你的相机沉入池底,可以重新封印通道。”
“就这么简单?”
“简单?”海鞘突然笑了,那笑声近乎歇斯底里,“你知道有多少生物会阻止你吗?包括已经半转化的村民,还有我弟弟。更不用说达贡之子本身正在苏醒。”
渡雨望向海湾,水面上的发光触须现在清晰可见,它们缓慢地向岸边延伸,所经之处海水变成了浑浊的灰绿色。更可怕的是,渔村方向传来一种集体的、非人的嚎叫声,仿佛所有村民同时感受到了什么。
“开始了。”海鞘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月相正好,水温合适,达贡之子今晚将完成归返。”她转向渡雨,“你可以现在离开,带着那些照片去曝光。也许能救其他人,但螺壳湾和所有村民都会消失在水下。”
“或者?”
“或者你尝试重新封印,大概率会死,而且可能失败。”海鞘直白地说,“选择在你。”
渡雨看着手中的相机,父亲模糊的面容在记忆中浮现。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被灵异地点吸引,为什么对捕捉超自然影像如此执着——那不仅是好奇心,更是某种血脉中的召唤。
“带我去444号。”
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释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她发动车子,驶向一条隐蔽的下山路,“因为你也听到了,不是吗?那个呼唤。”
渡雨没有否认。自从离开444号地下室后,他的梦境就充满了深海的景象和一个重复的声音,用他不懂却莫名能理解的语言呼唤着。最可怕的是,那声音让他感到亲切,像久别亲人的召唤。
车子停在距离殡仪馆一公里外的树林里。从这里已经能看到山坡上的异常——444号的墙壁上爬满了发光的蓝绿色脉络,像某种巨大的神经系统。更令人不安的是建筑形状的微妙变化,它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有机,墙壁轻微起伏如同呼吸。
“最后的机会。”海鞘说。
渡雨检查了一下相机,确保胶卷充足:“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间,影像池就是通道。把你的相机沉入池底,同时说'以光之名,我封印此门'。”海鞘递给他那把骨制钥匙,“钥匙会带你找到正确的路。”
“你不一起来?”
“我有其他任务。”海鞘的表情变得坚毅,“达贡之子不是唯一需要被封印的存在。”
远处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什么东西正从海湾向山坡移动,所经之处留下一道发光的黏液痕迹。渡雨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等等。”海鞘拉住他,突然吻了他的嘴唇。她的嘴里有浓重的海腥味,但唇出奇地温暖,“为了好运。”
渡雨点点头,转身向444号跑去。树林中充满奇怪的声响和移动的影子,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随着接近殡仪馆,空气变得潮湿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液态的恐惧。
444号的大门完全敞开,门框上现在长满了类似珊瑚的突起物,有节奏地脉动着。渡雨跨过门槛,发现内部彻底变了样——墙壁和地板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下面可见蓝绿色的液体流动。原本的前台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形似贝壳的结构,中央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漆黑一片。
渡雨握紧钥匙,向地下室入口移动。楼梯已经变成了某种生物的食道,柔软而有弹性,表面布满细小的纤毛,在他经过时轻轻拂过他的皮肤。每一步都让鞋底微微下陷,仿佛踩在活体组织上。
地下室的门现在是一个明显的鱼嘴形状,钥匙孔位于上颚位置。渡雨颤抖着将骨制钥匙插入,转动时感到一阵明显的抵抗,就像刺入了什么不愿被刺的东西。门开时,一股腐海的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古老的、不属于地球任何海洋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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