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池房间的变化最为惊人——池子扩大了至少三倍,水面现在是一种不自然的荧光绿,而周围的墙壁上挂着的玻璃罐全部破碎,里面的标本不知去向。最可怕的是池对面那扇之前隐藏的门,现在完全敞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覆盖着黏液和鳞片的隧道,深处传来有节奏的搏动声,像一个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渡雨小心翼翼地靠近池边,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熟悉的身影浮了上来——是那个半人半鱼的女性生物,但这次她的样子更加清晰,也更加可怕。她的上半身几乎完全人类,只是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白色,而下半身的鱼尾上布满了类似人脸的吸盘。最骇人的是她的脸——美丽却毫无生气,就像用蜡拙劣模仿的人类面孔。
“你...回来...了...”生物的声音直接在渡雨脑海中响起,“带...来...光盒子...”
渡雨后退一步,本能地举起相机。透过取景框,他看到的不是美丽的女性面孔,而是一个扭曲的、长满触须的恐怖口器,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
他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表面冒出阵阵白烟。渡雨趁机冲向影像池,但水面突然伸出数十条半透明的触须,拦住去路。
“礁!”渡雨大喊,“海鞘让我来的!你的姐姐!”
触须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剧烈震动,天花板上掉落大块粘稠的物质。隧道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非人类的吼叫,水面的触须全部缩了回去。
渡雨抓住机会,冲到池边,将相机高举过头。就在他准备投入水中的瞬间,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从隧道中扑出——是那个鱼头人身的怪物,但它现在的样子更加接近人类,五官依稀可辨是个年轻男孩。
“礁?”渡雨试探着问。
怪物停住了,它的大嘴开合几次,发出含糊的声音:“姐...姐...危...险...”
渡雨突然明白了:“海鞘有危险?”
怪物——礁——点点头,指向隧道深处。渡雨面临两难选择:现在封印通道,可能救更多人但牺牲海鞘;或者冒险深入隧道帮助她,但可能错失封印良机。
房间再次剧烈震动,这次部分天花板坍塌,露出上方奇怪的景象——不是殡仪馆的上层建筑,而是直接的海水,被某种透明屏障隔开。水中游弋着无数半人半鱼的生物,全都向下方俯视,像是在等待什么。
渡雨做出了决定。他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向隧道冲去。内壁湿滑异常,覆盖着不断蠕动的细小触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活体器官上。隧道倾斜向下,越来越热,空气浓稠得几乎无法呼吸。
最终,隧道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央是一个类似祭坛的结构,上面躺着被触须缠绕的海鞘。她的上衣已经被撕开,露出腹部——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有节奏地蠕动,像即将破体而出的生物。
祭坛周围站着十几个村民,但他们都已严重变异——有的脖子上长出额外鳃裂,有的手臂变成了鳍状,最接近祭坛的几个人甚至下半身已经融合成粗大的肉柱,像人形海葵。他们齐声吟诵着某种咒语,而洞穴墙壁随着咒语脉动,仿佛整个空间都是活的。
渡雨藏在隧道出口的阴影处,观察形势。祭坛正上方是那个透明屏障,外面就是深海,水下444号建筑清晰可见,现在几乎与洞穴的顶部接触。两座建筑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对称,而连接点正是祭坛位置。
海鞘突然挣扎起来,她的眼睛完全变黑,皮肤上鳞片纹路更加明显:“不...能...完成...仪式...”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渡雨...相机...现在...”
一个变异最严重的村民——渡雨认出是旅馆老头——转向她的方向:“契约之子必须完成转变。当两座塔连接,你的身体将成为达贡之子归返的门户。”
渡雨明白了海鞘的真正角色——她不只是知情者,更是仪式的关键部分。她的混血身体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活体桥梁。
他必须行动了。渡雨悄悄举起相机,对准祭坛上方的透明屏障。取景框里,他看到了可怕的真相——屏障另一侧并非简单的海水,而是一个庞大的、难以形容的生物的一部分,那座水下444号实际上是它的一只眼睛周围的装饰结构。他们所说的达贡之子不是一个居住在海底的生物,它本身就是海底,就是那片海域。
渡雨按下快门,闪光灯在黑暗的洞穴中像小型爆炸。变异村民们尖叫起来,最接近光源的几个直接融化成了黏液。屏障上出现了一道裂纹,海水开始渗入。
“不!”旅馆老头怒吼,他的嘴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露出里面环状的利齿,“阻止他!”
渡雨冲向祭坛,用钥匙割断缠绕海鞘的触须。她的身体滚烫,腹部蠕动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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