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扯开左肩的衣物。莉亚倒抽一口冷气——少年的锁骨下方嵌着一枚棱形冰晶,内部封存着絮状的青光,正随着琴声剧烈颤动。
“五年前,我妹妹被选为‘聆风者’。”烬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们把她绑在风眼祭坛上,说她的灵魂会化作新的墙砖。但我在冰渣里找到了这个……”他敲了敲锁骨下的晶体,“她的左眼。”
莉亚的胃部痉挛起来。她想起集市上悬挂的“叛徒”尸体,那些空洞的眼窝里塞满冰碴,卫兵说那是风神的赐福。
“这把琴的共鸣频率能震碎冰晶。”烬将燧石抵在琴箱的裂缝处,“帮我个忙,莉亚。趁下次风暴祭典的钟声响起时,用这把琴奏响《飞鸟之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指了指她颈侧的烙印——所有贱民的皮肤上都烙着编号,她的数字是LY-107。
“不,你是莉亚。”他擦掉琴身上的冰霜,“在古蒙德语里,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破晓时分的流风’。”
裂墙:
祭典当夜,烬偷来了火油。
他们将琴藏在运冰车的夹层里,混入通往风眼祭坛的队伍。莉亚裹着脏污的毛毯,嗅到毯子上浓重的血腥味——这原本是包裹“祭品”的尸布。
高塔近在咫尺。
莉亚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迭卡拉庇安的宫殿:那并非石材或金属,而是无数旋转的冰刃交织成的漩涡,塔顶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风核,青灰色气流如血管般搏动。被选中的孩童们跪在祭坛边缘,卫兵正用冰锥在他们额头刻下符文。
“钟响第三声时动手。”烬在她耳畔低语。
第一声钟鸣炸响,风核的转速开始加快。
第二声,孩童们的哭声陡然拔高,他们的血液顺着符文流入祭坛沟槽。
莉亚掀开毛毯。
她的手比想象中更稳。当残缺的琴弦勾住第一缕寒风时,某种沉睡千年的记忆突然苏醒——她的曾祖母曾是宫廷乐师,在被割喉前将琴谱藏在孙女的襁褓里。
第三声钟鸣撕裂夜空。
莉亚拨动了琴弦。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
紧接着,烬将火油泼向祭坛,点燃了冰层下埋藏的黑色矿石。那是从风墙裂缝中采集的“泣铁”,遇热时会发出尖啸。
琴声、火焰、泣铁的哀嚎与风核的轰鸣交织成毁灭的协奏。莉亚看到祭坛上的冰晶开始龟裂,封存其中的风精灵残影挣扎而出,化作青色箭矢射向风墙!
“继续弹!”烬用燧石疯狂敲击琴箱。
莉亚的指尖血肉模糊,但她的笑声混进了琴声里。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像一把生锈的刀捅穿心脏,疼得让人流泪,却又痛快至极。
高塔顶端传来非人的怒吼。
风墙崩塌的那一刻,莉亚看到烬锁骨下的冰晶破体而出。青光中浮现出小女孩的虚影,她吻了吻兄长的额头,随即汇入万千风精灵组成的洪流。
在最后的意识里,莉亚仰面倒下,看见无数青色的鹰穿透云层。
原来真正的天空……是翡翠色的。
第二章 狼血与玫瑰(贵族时代篇)
蔷薇刑场:
优菈·劳伦斯的婚纱是用谎言织成的。
丝绸上绣着西风骑士团的鹰徽,金线在烛火下流淌着污血般的光泽。她站在镜前,侍女正将珍珠缀上她的头纱——每一颗珍珠都产自泪礁海湾,据说那是被劳伦斯家族沉海的叛民骸骨所化。
“小姐,该戴镣铐了。”老仆捧来一副银质手镯,内侧布满倒刺。
这是劳伦斯家的传统:新娘需戴着象征“忠贞”的刑具完成仪式,直到新郎亲手用钥匙解开。优菈伸出苍白的手腕,倒刺扎入皮肤的瞬间,她听见地牢深处传来铁链的拖曳声。
那声音夜夜入梦。
三日前,她在家族地窖发现一本《狼血纪年》,泛黄的羊皮纸上记载着初代北风骑士的誓约。书页间夹着一枚生锈的鹰徽,背面刻着早已失传的箴言——“自由以血为契,而非以血为界”。当夜,卫兵撞开她的房门,从床板下搜出那枚徽章。
“你竟敢私藏叛党的遗物!”叔父用火钳烙她的左眼时,帕西法尔男爵就站在一旁微笑。
此刻,那个男人正挽着她的手走向礼堂。他的手指像蛞蝓般黏腻:“您今天真安静,我亲爱的罪人新娘。”
礼堂穹顶绘着劳伦斯家族的“荣光史”:壁画上的初代家主手持长矛,脚下踩着风精灵的尸骸。优菈的视线扫过观礼席——贵族们佩戴的鹰徽全被篡改,利爪折断,双翼缠满锁链。
祭坛中央放着一尊水晶棺。
棺中躺着鲁斯坦·古恩希尔德,最后一任北风骑士团长的尸体。他的盔甲被扒光,胸口插着劳伦斯家徽长剑,冻结的血晶在心脏处绽开一朵冰玫瑰。
“让我们赞美这叛逆者的结局!”司仪高举起鲁斯坦的头盔,“他的狼血滋养了蒙德的秩序……”
优菈的指尖触到裙褶间的匕首。
地牢鹰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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