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立马将湿漉漉的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喜笑颜开地将卓哥儿抱了过来,宠溺一笑道:
“卓哥儿,你可还记得祖母啊,祖母可想你了,咱家卓哥儿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唤人呢。”
云绾瞅了一眼侯爷浑身都沾满了泥土,灰头灰脸的,衣裳上面还被荆棘撕裂了好几个口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倒是卓哥儿身上干净得很。
只是头上沾了一些杂草,侯爷能够大老远,千里迢迢地带卓哥儿来看望她,她心里头自然高兴。
山路崎岖艰难,到处都是荆棘杂草,捎带一个孩子跋山涉水肯定艰辛无比。
毕竟侯爷身子骨硬朗,是行武之人,这若是换成旁人,还指不定路途上有多危险。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吩咐了一声道:
“青鸾,赶紧的给侯爷准备热水,仔细沐浴一番,碧瑶,你去准备膳食,顺道从蓉儿那儿拿一些牛奶过来,这一路上颠簸劳累,想必侯爷和卓哥儿都饿了。”
两位丫鬟笑着点了点头,立马去办了。
主子见了小少爷高兴,她们也跟着高兴。
此刻,傅璟怀面色沉了沉,顿觉得浑身不似滋味,之前他千里迢迢来到丽水镇看望云绾。
她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如今小孙子一来,这热情的态度,便跟之前,截然不同。
年轻的时候,他总觉得云绾满心满眼只有一双儿女。
如今一大把年纪了,云绾心里只有小金孙,唯独没有自己的位置。
半晌后,侯爷进屋沐浴梳洗,而云绾悠闲地端坐在石凳上,正在给卓哥儿,细心地捋了捋头发上的杂草。
不知何时,卓哥儿从石桌的果盘内,抓了一个野果子。
便胡乱地往嘴巴内塞,咬了一口,顿时酸涩的眉头紧蹙,嘟哝着小嘴,呲牙裂唇。
云绾见状,眉眼含笑道:
“你吃这个做什么,酸得很,吃这个麦芽糖,这个是甜的。”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甜食,想着小家伙肯定是饿坏了,只好先行拨了一小块甜食递给他。
小家伙巴拉着小嘴,吃得可欢了,还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片刻后,傅璟怀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顺势往旁边的石凳上缓缓入座。
他又拿起旁边的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微微皱眉道:
“自从前阵儿皇上派御林军搜查侯府后,夫人便受了惊吓,大病了一场,每日需要喝汤药,偌大的侯府无人操持,也只能让柳姨娘代为掌管侯府事宜。”
“毕竟夏姨娘和时姨娘都太年轻了些,我母亲身子骨也不好,瑶儿这孩子,想必你也听说了,谁知道这孩子性子这么倔,死心眼。”
“明明知道皇上已经给婉儿和晋王赐婚了,居然还动了心思,想要趁机爬床,惹得贵妃和晋王勃然大怒,这才被发配到了尼姑庵内,轩儿这孩子为了湄娘那个狐狸精,也患了失心疯。”
“整日神神叨叨,胡言乱语,嘴里一直嘟囔着要杀了那个贱人,轩儿这孩子对那个贱人用情太深,为了她倾尽所有。”
“爷常常在想,若是当初爷反对他迎娶湄娘,那个红颜祸水进门,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
“如今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变好,都是爷疏于对他们的管教,才让你跟爷生的一双儿女沦落到这步田地。”
“若是爷年轻的时候,不出去行军打仗,能抽空多陪他们一些,也许他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至于阳阳这个孩子,也是个不成器的,前不久在外头赌钱,欠了几千两银子,差点被那些赌鬼给抓住剁掉了手指。”
“爷实在气不过,已经将他发配去军部当兵去了,让他好生历练一番。”
“至于瑾儿和永平郡主,他们俩倒是还争气,这次爷能平安的从皇宫内走出来,多亏了永平郡主在太后面前求情斡旋。”
“如今她怀了身孕,也不易操劳过度,爷这次过来,一来是想带卓哥儿看看你,二来,夫人身子骨羸弱,想要请你回府执掌中馈一责,爷只信你——。”
云绾微微缓了缓神色,掷地有声道:
“侯爷,既然妾身当初选择离开侯府,就没想着再回去,还望侯爷莫要让妾身为难。”
“柳姨娘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是打小就随着她爹娘四处出门做生意,想必料理府中事务必定会得心应手,侯爷尽管放心让她去办便是,妾身心意已绝,还望侯爷莫要再劝了。”
傅璟怀面色微微沉了沉,微微皱眉道:
“之前那封书信的事,柳姨娘已经如实告诉了爷,爷可不跟柳姨娘那般,随便的三言两语便被你搪塞了过去。”
“更加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你老实跟爷说,你究竟从何处得知那封书信的存在?”
此刻,云绾看了一眼怀卓哥儿,一块麦芽糖已经被他吃完了,弄的嘴巴和手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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