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的大门在身后缓缓阖上,墨泯却仿若未觉。那盏高悬于门檐下的灯笼,昏黄的光晕在夜风中微微晃荡,本应是暖色调的光,此刻却似被一层寒霜包裹,透着彻骨的冷意。白诗言那满含愤怒与失望的面容,如一道无法驱散的阴霾,死死盘踞在她的脑海之中,令她的世界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她没有登上候在一旁的马车,而是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在街巷中踽踽独行。寒风似冰刃,肆意地刮过脸颊,割得皮肤生疼,可她却浑然不觉,满心满眼都是白诗言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的痛意早已将外界的感知统统淹没。
终于回到别院,秋姨关切的目光投来,带着几分疑惑,想要询问发生了何事。墨泯却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步伐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她便如被抽去了脊梁骨,无力地瘫倒在床边。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那还残留着刺痛的脸颊,那是白诗言盛怒之下的掌掴。然而,脸颊的疼痛与心中被误解、被推开的痛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这份心痛,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进她的心房,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已凝固,唯有她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墨泯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曾经与白诗言共度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春日里,两人携手漫步在繁花似锦的花丛间,白诗言笑语盈盈,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满满的都是爱意。可如今,那澄澈的眼眸里,只剩下冰冷的厌恶与决然的疏离,仿佛他们之间曾经的深情,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秋姨轻柔的敲门声响起:“少爷,该用夜宵了。”声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关怀与担忧。墨泯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连起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更遑论吃饭。秋姨在门外静静等了一会儿,见屋内毫无动静,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声渐渐远去。
夜幕愈发深沉,浓稠的黑暗如墨般晕染开来,将整个房间彻底笼罩。墨泯却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任由回忆的潮水将自己淹没。那些曾经的甜蜜过往,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狠狠割着她的心。
许久之后,她脚步虚浮地起身,像个迷失方向的孤魂,缓缓走向窗边。推开窗户,刺骨的冷风汹涌而入,瞬间将她包裹。她的发丝被狂风吹得肆意飞舞,她却浑然不顾,对着寂静的夜空喃喃低语:“诗言,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我们的感情,又该如何挽回?”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无助,可回应她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声,那风声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笑。
不知在窗边伫立了多久,墨泯缓缓关上窗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床边坐下。她的目光落在枕边的一个香囊上,那是她第一次见白诗言从她那夺过来的。曾经,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将这个香囊贴身携带,视作最珍贵的宝物。如今,香囊上熟悉的香气似乎还在悠悠飘散,可她与白诗言之间的感情,却已千疮百孔,濒临破碎。
“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墨泯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不甘与绝望。她紧紧握住香囊,仿佛那是她与白诗言之间最后的联系。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香囊上,浸湿了那细密的针脚。此刻的白诗言对她失望透顶,或许连见她一面都不愿。但她怎会甘心?她与白诗言之间的点点滴滴,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她绝不能就这样失去她。
一阵寒风吹过,她猛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痒意,几声咳嗽不受控制地溢出,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她破碎内心的痛苦呐喊,在黑暗中久久回荡 。
相国府内,白诗言的闺房被寂静与哀伤笼罩。房门紧闭,好似将所有的喧嚣与温暖都隔绝在外。白诗言蜷缩在床榻之上,泪痕在她的脸颊上干涸,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双眼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满是心碎后的疲惫与绝望。
相国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坐在床边,抬手心疼地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言儿,你和墨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娘,娘为你做主。”
白诗言紧咬着下唇,那咬痕在唇上显得格外醒目,好似她正用这疼痛来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犹豫良久,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好不容易才发出带着哽咽的声音,将马车上看到墨泯嘴角那抹刺眼胭脂印的事,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破碎的心里挤出来的:“娘,我一直那么相信她,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可她却……”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
夫人听完,眼中满是心疼与疑惑。她拍了拍白诗言的手,轻声安慰:“墨公子平日里看着是个稳重可靠的孩子,这次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应该。不过,言儿,娘看她今天追过来的时候,神色焦急万分,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你想想,她平时对你的好,那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